出乎意料,反应平静,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
陈丽捏住请柬,讥讽笑着,眼神恍若化作实质的刀,能把所有东西分割成残渣。
裴然试探提问,“陈姐,你要去吗?”
陈姐冷笑,“去,当然要去,我要去看看是谁接收我丢弃的隔夜饭,在那浓情蜜意的,看完没准胃口好,能多吃点饭。”
顿了顿,要求道,“你跟我一起。”
裴然打心底里想拒绝这次邀约,思考再三,点头答应,跟着去看看也好,以防她冲动行事。
因为忐忑,裴然俨然将参加婚礼当做要奔赴战场,当天穿着浅蓝及膝连衣礼服和尖头高跟鞋,如利剑出鞘,随时能提裙作战。
反观陈丽,利落黑西装,头发高绑马尾,摘掉眼睛,完全是从砸场子去的,她倚在车边,指间夹香烟,看见裴然过来,掸了掸,丢到脚边碾灭。
“走吧。”
婚礼现场在本市最好酒店,大楼电子屏幕中持续播放祝福新人画面,门口红毯延伸,伴郎伴娘满脸喜色迎宾,新郎新娘站在末尾。
裴然注意到电子屏幕名字,新郎,周浩然,新娘,白丽华。
恩,白丽华,白莲花,真是好名字。
周浩然看到陈丽出现,明显露出讶然,下意识去看身边新娘,后者拖拽他直接相迎。
白丽华志得意满,以胜者姿态招呼,“陈姐,你来啦。”视线旁移,又有惊喜,“是你?好巧。”
裴然讪讪,“那天真是抱歉,撞到你。”
“没事没事。”白丽华过来挽裴然,被陈丽从中横断,她拖过裴然,一字一句,“她是我带来参加婚宴的,天气热,隔夜饭有馊味,别熏到她。”
周浩然何尝听不出其中嘲讽,在今天里难免恼怒,揽过白丽华压着声说,“你别过分,要参加婚宴就好好进去。”
“好啊,我递过红包的,怎么着也得喝杯酒再走。”
到摆酒宴地方,五十公分T形高台把男女宾客分隔出来,伴郎把陈丽他们引到男方朋友席面。
陈丽捻起写男方的卡片,轻嗤一声松手,卡片在半空悠悠打旋,飘落地面。
宾客渐渐填满大厅,可也不知是何原因,他们这桌始终没人加入,满堂喧嚣,衬的这里越发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陡然变化,从单调白色变成浪漫梦幻七彩色,时而打出各种形状,心形、圆形、星星……也许是裴然没有浪漫细胞,她只觉得,这灯光该死的晃眼,晃的她头昏眼花。
新郎新娘进场,主持人把控整场环节,裴然没多少感觉,直到身边有人霍然起身,她打了个激灵,顿时神清目明,手覆上刀叉,默默观察事态发展。
陈丽眼角冷冽,端酒杯轻晃,以谁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今天我在这有话要祝福新郎新娘。”
裴然静等下文,余光瞧见黑影晃过,是她踩着步伐走过去,这幕场景直到很久以后她始终记忆犹新。
那个女人犹如女战士,以自信为铠,以洒脱为剑,利落斩断所有荆棘,站到高台上,字字珠玑,“今天这场婚礼我很高兴,毕竟渣男贱女天生一对,他们结合让我幸免于跳进火坑,最后,祝福你们斗争到老,世世纠缠,别去祸害别人。”
赤裸裸挑衅,首当其冲的周浩然面色青白交加,咬牙切齿,恨不得和她斗的你死我活。
高台下,周浩然和白丽华的父母本来要准备上台,乍然遭遇这意外面色都有些难堪,特别是白丽华父母,他们蹬蹬冲过去,揪住陈丽手臂颤声指责,“你这个小姑娘,看起来白白净净,怎么说出口话这么难听呢。”
白丽华反应过来,眼眶染红,泪水吧嗒吧嗒掉,“就是啊,陈小姐,我好心请你来参加婚礼,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周浩然哪看得她哭,难以忍受厉声说,“陈丽,请你立马出去,这不欢迎你。”
白丽华拦住周浩然手臂,继续哭哭啼啼,“浩然别,陈姐是好心的,她可能只是对我有些误会。”
“丽华,你就是……”
“哼,误会?白丽华你倒是跟我说说,谁在我筹备婚礼时候和我未婚夫搞在一起?谁未婚先孕,还拿孩子威胁?”
陈丽劈手夺过司仪话筒,从兜里摸出录音笔按下开关。
“陈丽,如果你有羞耻心就该乖乖退出,我这毕竟有浩然孩子。”
“没错呀,我就是插足你们感情。”
“你看看你强势样,怎么会有人喜欢?”
录音女声趾高气昂,仅凭此,便能让人想到她神态有多得意,参宴宾客面色纷杂,看好戏有之,兴奋有之,嫌弃厌恶也有之……
这场婚宴,是彻底被毁了。
婚宴里也有周浩然领导,他作为单位里最有前途年轻人,领导们都愿意花心里培养,这次婚宴,也是领导和周浩然交好表示,没想到参加场婚宴还会有这么多风波。
他们皱眉,开始考虑最近升职事情。
周浩然很快察觉到,心里略慌,摆手猛挥,好像要挥开那些烦杂视线,放声说,“你从哪弄来的录音诬陷丽华。”
陈丽收起录音笔,嘴角弧度微弯,转身,离开,路过裴然身边,唤她跟自己离开,行云流水。
裴然迅速尾随,生怕迟了一步会被五马分尸,然后转过弯之后,她看见陈丽从昂首挺胸中逐渐頽萎,被抽走精气神。
曾经也是要相携跨入婚姻殿堂的爱人,有朝一日,婚礼依旧,新娘换人,无论多么刚强,始终会受伤。
当晚裴然回到别墅,看见程子放坐在沙发看报纸,丢开手包过去抱住他腰肢,脑袋在他胸膛使劲磨蹭。
温热透过布料传达到肌肤,程子放难得看她这么粘人,手抚着她脖颈,拇指轻轻摩挲,舒适熨帖。
“很累?”程子放问。
裴然点点头,又摇摇头,满心纠结里发问,“程子放,你会移情别恋吗?”
程子放突然用力,拇指食指掐了裴然一把,眼睛眯起,“再说一次?活的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