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月躲在她身后，手抓她胳膊轻颤，呼吸更是明显窒闷，她在抗拒于简的接近。
于简浑然未觉，视线越过裴然痴痴望向安梓月，“阿月，你先跟我回家，听话……”
“听话？”声音陡然上扬，尖锐得冲破病房引来护士探看，“于简，我就是太听你们话才会落到这地步，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滚！我不想看见你！滚！”
“请保持安静！”护士见惯家属歇斯底里、争吵斗殴，面色肃然呵斥，，“有问题出去解决，没看见病人还在昏迷？”警察更是走进病房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
裴然叫住警察，“这位先生纠缠我身后的女士，请问可以帮忙拦住吗？我们稍后还有事情。”
警察视线探究，暂时没有动静，安梓月见状出声，“我和他根本不认识，他非要叫我回去，这是不是神经病？”
警察看过去，但见于简表情失魂落魄，痴痴呆望，还真有那么些苗头，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偏转身体拦住他去路，柔声说，“快走吧，这里我们会拦着。”
“诶，谢谢帅哥。”安梓月巧笑嫣兮，拉住裴然一溜烟跑过。
“阿月，站住！”于简要追，被警察联手拦截，“你才要站住，在警察面前还纠缠人姑娘，眼里还有没有法律法规？”
于简急眼，扭头就吼，“滚开，我们认识。”
哟呵，还敢吼警察，这是妨碍公务，看起来脸嫩的警察气性冲，直接解下腰间手铐作势要抓。
这转眼间，安梓月已经跑出门外，回头感谢道，“谢谢帅哥，以后有机会请你们喝茶。”
年纪大的，把她当成女儿辈来看，笑呵呵一挥手，示意她快走，年纪小的没经事，被她这笑容瞬间晃花眼，还真开始期待这个机会。
剩下于简眼睛充血，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再次消失在眼前。
这是他的阿月，千求万盼回来的，结果一天内两次看她从面前消失，大概和他们说的一样：注定有缘无份。
念头盘桓脑海里，动作放缓，木然站在原地，警察一看，脸色缓和过来，“喜欢就好好追，这么纠缠姑娘难怪讨厌你，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看见就做妨碍公务处理，请你去警局喝喝茶、去去火。”
于简连眼神也欠奉，转身坐到床边，埋头摆弄手机屏幕：点进短信界面，切回主页面，再点进去，再切出来……反反复复，看的两个警察无聊，转身离开。
程子放出车祸消息传回程家，程夫人从睡梦里醒来，在管家陪同下往医院赶，看到遇见守在病床前。
她过去看程子放情况，确定他情况还好，拍拍于简肩膀说，“辛苦你了，时候不早，你快回去休息吧。”
于简给她让位，行动间发现她外衣领口半往里压，纽扣上下错扣，她是在乎程子放的。
他说，“那这里先交给伯母，我先去解决手头事情再回来接班。”
程夫人摇头，“你去吧，这里有管家，没必要挂念。”
于简心里藏事，闻言点头离开，走到门口时，他莫名扭头，看见程夫人正给程子放掖好被角，动作轻柔，生怕打扰他。
哪有母亲不关心孩子呢，程夫人这样冷静自制的到关键时候一样会慌了手脚，照顾人也依旧会小心翼翼。
离开医院，朝一处方向开去，夜色从四面八方笼罩，夜风灌进车厢，他听不清外面喧嚣动静，唯能感受心如擂鼓。
那是种植在心底的惶恐，他怕错失这次机会再无上天垂怜。
裴然和安梓月配合做完笔录，打电话告知秦时樾今晚意外，把汽车问题处理完，才得时间休息。
两人走到沙发边瘫坐，裴然抬脚碰安梓月小腿，“说吧，怎么回事啊。”她眼神兴味，“没想到啊，还有故事瞒我。”
安梓月轻嗤，“谁这辈子没碰到过人渣，没注意被骗了呗。”
客厅没开灯，月光从外面悄然斜挪进来照到她下巴，她就这样半处光明半处黑暗，唇边绽笑眼角挂冷，矛盾的很。
裴然手指勾动，没多说废话，都是成年人，不需要那些没用的劝慰，道理谁不懂：过去就好、时间会抚平所有伤痛、谁没遇到过人渣……他们只是希望能独处一隅，不被打扰，自己慢慢想通。
她起身去厨房打开灯，寻找材料用具，从角落挪过来高脚凳一脚蹬地一脚回收放在踏脚处。
倒粉、接水、搅拌……她一样样做的细致，偶尔会脚尖蹬地滑到一处挑拣材料，再用同样方法滑回原位，过程里她安安静静，像在摆弄艺术而非厨艺。
等到把材料倒模具放进烤箱，继续耐心守在旁边，烤箱属于纯手动，需要她经常开箱翻看。
安梓月从往事抽身，被她动静吸引，“你在做什么？”
“叮——”一声代替裴然回答她。
裴然带上烤箱手套端出模具，放流离台面给安梓月看，“甜点，吃吗？”她捡起一块放手心，刚出炉的甜点温度烫手，需要来回换手。
“这甜点和杰森太太做的真像。”安梓月嘀咕，也学她捡起一块放手心来回换，等凉的差不多放进嘴里咬，眼睛瞪圆，“这味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裴然手搭流离台边缘，回身背靠，“在M国那段时间，我整夜整夜失眠，精神状态差到没办法正常生活，杰森太太知道后问我是否愿意跟她学做甜点……”
“孩子，甜点就像婴儿，需要你时时关注情况才能让它茁壮成长，所以千万别让那些自动烤箱毁掉他们，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需要你静心，细心分辨，它们的需求。”
那些怨天尤人、前路渺茫的日子里，她终于找到寄托，开始把精力全部倾注。
在杰森太太的磨练里，把焦黑的甜点渐渐烘焙出来，她已经可以精准掌控温度，倾听它们在烤箱中的需求。
裴然食指拇指捻起手心甜点，递给安梓月，“吃吧，今天这些都归你。”
以前在杰森太太那总是需要他们争抢，哪怕裴然会做，也觉得是她家的好吃，吃完那些心理负能量都是因此被排出去。
安梓月丢进嘴里，含糊咕哝，“你说的，不准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