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想想，开口，“请假太多，你打算开除我？”
舒老板正严肃，听见她说的话，乍然没反应过来，随即摆手，这是哪跟哪，“我在跟你说正事。”
裴然以为，除去这个，实在没什么正事可说的，要么就是自己最近态度怠慢，贻误工作。
舒老板任她乱猜，最后绝望般自己开口，“裴然，我们和译梦合作内容泄露，造成双方巨额损失，而知情者，除程总和我外，只有你。”
许是他语气太平静，许是高烧烧的脑子迟钝，裴然有片刻觉得这条消息没所谓，顶多被训。
一秒、两秒、半分钟……裴然蓦的瞪大眼睛，终于回味过来，手猛撑桌面，“你说什么？”
资料泄露，意味项目内容泄露，那么其间损失巨大，更甚者，能造成公司倒闭。
知情者，舒老板，程子放，以及……自己。
谁会泄露呢？看来看去，嫌疑人当然是自己。
血色慢慢消退，她脑海混成浆糊，思来想去，甚至想是不是自己烧迷糊的时候无意间给人透露的。
程子放电话来的很快，让舒老板立刻带裴然去“译梦”找他，这等大事，要趁早处理。
行色匆匆经过办公间，有员工眼红，“哟，老板又带她去跑业务。”
李小曼咖啡间回来，闻言轻嗤，“爬的高，摔得惨，都没个定数的东西。”
林悦从电脑后探出脑袋，目送裴然远去，努努嘴，继续和电脑抗争。
汽车如风刮过地面，以最快速度赶到译梦，办公楼高耸入云，玻璃铸就墙面倒映行人身影，裴然头次来这里，有忐忑心里。
于简早早得到吩咐等在楼下，接到人，立马往回赶，舒老板拿出手绢擦拭脑门汗意，苦哈哈解释，“于特助啊，这件事情肯定别有隐情啊，我哪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于简按下楼层键，淡漠自持，“舒老板留着解释给程总听吧，我只是个特助，听命行事的。”
裴然站在角落，视线和于简相撞，对方莫测眼神让她莫名想起另外的人，于是撇开脑袋。
失重感传来，裴然有微微眩晕，脚步踏出越发稳定。
译梦总裁办公室。
项目信息突然泄露，给两家公司带来很多麻烦，其实舒老板现在该做的，也是守在办公室打电话解决事情，然而没解决程子放这个最大的麻烦，他心里才始终忐忑。
程子放是谁，伸出根手指能把他轻松掐死的人物，他没法拒绝。
程子放手持签字笔，唰唰签署文件，同时还能分神注意裴然到来，“坐。”言简意赅。
舒老板继续搬出自己那套言论，书面化，理想化，甚至推卸责任，程子听过开头前三秒，伸手制止。
“你来说吧。”他指裴然。
裴然语塞，酝酿很久挤出句话，“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程子放住手，失笑打量她，半是嘲笑她，半是想和裴然缓解冰山，遂点头，“我信，可你要拿出真正实力来让我相信。”
要说裴然泄露资料，他第一个不相信，然而他想，能和裴然说说话也好，哪怕是就是工作上，也好过相顾无言。
“我没证据。”裴然眼前阵阵泛黑，之前发烧没有全然好透，加上现在急火攻心，她觉得全身都在叫嚣难受。
程子放，“是吗，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空口白牙。”
裴然倔强，视线锁定程子放，弯腰欠身，“程总，请你给我时间，我会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程子放挑眉，放下手中笔。
从程子放这出门，舒老板浑身是汗，手帕根本不够用，还一遍遍擦拭额头，裴然看不过眼，找出纸巾递给他。
舒老板没看见，抓住裴然手腕，“裴然啊，这次你有把握找到证据吗？”
裴然，“没有。”
“没有？”舒老板怪叫，“那你和程总信誓旦旦保证？”
裴然冷静自持，“难道没有就坐以待毙，承认这次事情？舒老板，你应该知道这对一个人来说后果多么严重。”
道理是这道理，舒老板脑门冷汗冒的更欢，脑袋快和裴然一样眩晕难受，“那你怎么……”话头止，他没再开口。
电梯抵达，缓缓开启，舒老板突然对裴然说，“裴然啊，这段时间，你先在家里休息吧。”
话倒是委婉，然而裴然知道，他在变相解雇自己，眼神似笑非笑，“舒老板，过河拆桥你用的很顺手。”
“没有，那个……你知道的……”舒老板讪讪，半天没能解释清楚。
“好。”裴然突然开口，话毕担心对面的人听不清，重复，“我回去就打离职申请，到时候舒老板同意就好。”
时间到，电梯缓缓关闭，裴然抢先伸手，电梯感应到有障碍物，又退回去，裴然迈出脚步，走的潇洒。
裴然说到做到，回去立即打离职报告，林悦好奇凑过来，乍然看见空白文档上的方正黑字，怪叫一声，拽住她，“裴然姐，怎么回事，好端端为什么要辞职？”
整个办公间因她这句话纷纷转头，视线凝聚在这边，好奇兴味不一而足，这些人里，李小曼最先发声，“我看是人家踹了她，所以这工作也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呢？”林悦呛声，“少在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李小曼感到好笑，“这年头还有人拿抱大腿为荣的，你们说，丢人不丢人。”她回头，看向众人，引来声声嗤笑。
林悦活泼，却并非伶牙俐齿，此番情况，满脸通红想反驳，也无能为力。
裴然作为事情冲突点，静静写完辞职报告，打印，拿在手上查看有无遗漏，最终开口，“李小曼，这世界上有种人，确实喜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你想抱程子放的大腿，而他，非常嫌弃。”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字字刻骨，扒开李小曼这段时间疯狂想要却求而不得的心思。
程子放多好啊，译梦总裁，背景雄厚，哪怕只做情人，都能得到不少好处，可恨的是，她没得到，被裴然轻轻松松攥在手里，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