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放。”
“恩。”
裴然撑起身子,让自己和他目光相对,缓缓言说,“老公,我爱你。”
话音未落,腰间力道陡然加重,程子放目光沉沉,这些年来所有思念牵挂、担忧怨怼、无所归依通通湮灭,心从高空稳稳落地,自此长居。
“然然,有些话我只说一次,我幼年出事,得幸住在你家,后来归家再没享受到家庭亲情,直到多年前再次遇见你,心里总算有所依托。”
“可惜那时候没学会怎么爱人,没能信你、护你,导致我们分别多年,兜兜转转这么久,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从今往后,我发誓会永远爱你,无论何时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裴然,我程子放今后无论贫穷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都将爱你、敬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鼻头酸涩的很,裴然低头努力抑制哭泣的欲望,眼前蒙上层薄雾,怎么也看不清眼前景象。
情绪积累到极点,终于崩塌,泪水成滴滴落,裴然长叹口气,这么久以来,所有盼的等的,好似就为这句话般,竟有人生圆满的感觉。
裴然说,“程子放,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子放,“故意什么?”
裴然瓮声瓮气说,“你怕爸爸妈妈不认你这女婿,所以想从我这入手,曲线救国。”
这话说的,他倒成心机重了,程子放不满意掐了把裴然腰肢,威胁道,“再乱说我让你下不了床!”
“咳咳!”
门口响起咳嗽,惊动里面浓情蜜意的情侣,裴然手忙脚乱站直,趁乱推开程子放站开了。
被长辈听到这种事,饶是程子放也面露尴尬,拳头虚握捂在唇边轻咳两声,做出听话晚辈的模样来。
来的是裴父,负手站在门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屋里人,等他们都站定,这才悠悠开口,“出来吃饭吧。”
“好。”裴然忙点头,快步过去扶住裴父。
午饭很丰盛,荤素搭配得当,有清蒸鱼、红烧肉、酱爆茄子……重重香味混杂着勾引人食欲,难得能吃到裴母做的,裴然欢呼一声就要落座吃饭。
“慢着。”裴母端出汤碗放在桌中央,自己随后过去和裴父并排坐定,常年带笑的面容此时紧绷平板,看起来像有要事。
裴然意识到什么,尽可能挺直脊背,拘谨站在桌前,时而抬眼打量对面父母面色,和小时候犯错等待最终判决的心情一样,忐忑紧张的很。
程子放曾经住在裴家,裴父裴母并没有因为他的特殊就给予区别对待,相反的,他们对待自己和裴然一视同仁,犯错照样会罚,这种经历,时隔多年再次体会到,竟有种新奇感觉。
作为一家之主,裴父审视着程子放,首先挑起话题,“子放,和你然然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
程子放坚决点头,“是的,这个决定我思考过五年之久,绝不会有错。”
裴父,“我们夫妻这辈子只有然然一个孩子,我们也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就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过完这辈子,你是个好孩子,当年在我们家从来都安安静静的,但是不声不响就能把事情做好,这点叔叔很认可。”
“不过在我看来,女孩嫁娶自然是找男方比较大的才好,毕竟她们和男孩不一样……”
“叔叔,这点请您放心,我对待然然绝对是真心的。”程子放难得失去耐心,截断裴父话头保证说。
裴父沉吟,眼皮半耷拉,情绪丁点没外泄,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吓的裴然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这板上钉钉的结果意外横生。
“女孩上年纪后,样貌会有变化,再加上她还比你大,以后然然年老色衰,你那时候想必还是风华正茂,还有以你的身家,哪怕到七八十岁都还有年轻的女孩子趋之若鹜,面对这些诱惑,你能坚守住?”
裴父娓娓道来,条分缕析阐述着自己的想法,裴然抿嘴,想开口为程子放辩解几句,手腕突然被攥住。
程子放往前半步挡住裴然,“叔叔,这些已经存在的事实我没办法辩解,我能做的就是保证会坚守本心,并且愿意按照你们的意愿去完成某些事情,以此来证明自己。”
这回裴然终于觑着空,抢着开口,“爸爸,我相信他。”
誓言诺言向来是没保证的,偏偏世人最爱以此来表明忠心,可惜山会平,海会枯,因此这些话在速食社会里更像是闲来没事说着玩的。
裴然无需这些虚无缥缈的,就在决定结婚的那刻起,她就决定要相信程子放,无论何事。
程子放神色一缓,牵回裴然,认真说,“叔叔,只要我能做到,就肯定会竭尽全力。”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没落下,裴父也无意做棒打鸳鸯的棒槌,伸手点点旁边座位,“过来坐吧。”
裴母对裴然补道,“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你把关,但以后的路怎么走,还得靠你自己,既然已经想好了,以后就都看你了。”
说开后餐桌气氛陡然变化,比起刚才的严肃现在就温和许多,裴父裴母本来就把他看作自己孩子,现在关系身份更进一步,态度自然更好,言语间不断给他夹菜。
裴然咬着块排骨在嘴里,眼睛在他们中间来回徘徊,终于忍不住出声,“爸妈!怎么就给他夹菜,谁才是亲生的。”
裴母嗔视她一眼,“当然是子放。”说话间,悠悠夹起排骨放到程子放碗里,不紧不慢,“再说,这人可是你带回来的,怪谁?”
裴然也没气,伸手挽过程子放手臂,得意洋洋,“瞧瞧我眼光多好,带回的人让你们这么满意。”
“就你脸皮厚。”
阳光无差别洒落照耀着地面,一辆黑色卡宴停在程家大宅外,司机绕过车头打开车门,程父从里面探出身,面色阴沉朝里走去。
管家在监控里看到他,匆忙赶出来迎接,堪堪走到半路,程父便近在眼前,只好急停步伐躬身问好。
程父目不斜视,冷声问,“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