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默涵的注意力偏移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现在的情况不同，你是夏氏负责人，我是凌氏负责人，我帮你只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合作。别自作多情了。”最后那句话微不可闻。
笔尖在纸面上悬空着画了几下，一个字也没写。
“……谢谢。”夏默涵承认，她自作多情了。
这句感谢的话，凌修怎么听都觉得刺耳，有些心烦的在纸上点了几个墨点。
文件，卒。
……
宣传部。
回到办公室，刘可欣迅速锁好门，将百叶窗拉上，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赫然正是那些支持经营夏氏的意见表。
“夏默涵！”阴狠的声音如极北之地的冰雪，寒冷彻骨。
刘可欣发泄似的把意见表投进碎纸机，看着上面那些夸耀夏氏的字迹被粉碎，像是看到了夏氏破产的下场一样，心里一阵快意。
把意见表毁尸灭迹，她的视线落回了抽屉里，一枚钻石袖扣安静的躺在角落里，周围的杂物也掩盖不了它的光辉。
这东西……是谁送给夏默涵的？
昨天顺手就把袖扣偷了出来，刘可欣还没有想好怎么利用袖扣做做文章，本想丢掉算了，让夏默涵着急去，但是她在夏默涵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能简单便宜她呢？
夏默涵……
将袖扣紧紧握在手里，刘可欣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陷入了沉思。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打开门锁，只见张学军一脸谄媚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刘可欣坐到办公桌前，将袖扣丢回了抽屉里。
“经理，人事部把下午招聘会的时间安排表送来了，让您提前做点准备。”
为了给城东发展项目的启动做准备，凌氏决定多招募些忍受，因此这次面试规模很大。
所有的部门经理都要去担任面试官，而俞方这个特助则是代替总裁来当主面试官。
凌修很少出席公众场合，上次的记者招待会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刘可欣接过简历，随手翻了几份就丢到了一边，神色间带着些不耐烦。
张学军是个很会察言观色，钻营取巧的人，当即体贴的问道：“经理有什么心事吗？”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刚才在总裁办公室吃瘪了，他在心里头笑着。
“还不是你上次说暂时不要对夏默涵动手，再不动手，她就要接手夏氏了，到时候我们就鞭长莫及了。”
她不会傻到把被被凌修臭骂一顿的事情说出来，似是而非的催促着张学军拿出点主意来。
“经理，您别着急啊，今天的招聘会不就是绝佳的机会吗？”
今天的外来人员很多，如果夏默涵当众犯错，凌修为了在外人面前保住公司的面子，肯定要做出点表示来。
刘可欣的心神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可是我是面试官，夏默涵在总裁办公室，我怎么对付她啊？”
“这简单啊，您给人事部打个招呼，让他们跟总裁说人手不够，问他借几个人。顶楼的闲人能有几个啊？”
张学军一肚子坏水，点子说来就来，还正中刘可欣的下怀。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记得把嘴放严点，这次的业绩考核我心里有数。”刘可欣投桃报李，给了他一点甜头。
“多谢经理！我出去了！”
得到了她许诺的好处，张学军立刻拱手哈腰的出去了。
深思下来，这的确是一个对付夏默涵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今天，不知道夏默涵接手夏氏以后，她还能不能找到这样的机会。
稍一思考，刘可欣便做出了决定，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
计划一切顺利，跟她料想的差不多，人事部向凌修说了人手不够的事，凌修立刻大手一挥，把那几个碎嘴的秘书和夏默涵借了出去。
本来他不打算让夏默涵去，准备让她先把夏氏的资料消化完，但是夏默涵主动要求去帮忙。
以前在夏氏的时候，公司已经混乱不堪，根本腾不出人手来招聘培养新人，而后来，她则是被凌修直接带进了凌氏，没有走面试这一遭。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经历面试，虽然她不是面试官，也不是应聘者，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递送资料的人，但是经历难得。
凌修见她态度很坚决，便同意了，等到夏默涵去人事部报道，他才忽然想起来，刘可欣是这次招聘会的面试官。
心里有些担忧，他踌躇了半天，终于打定主意，打电话给俞方，让他注意帮忙看顾一下夏默涵。
俞方接到这个没头没脑的电话，心里已经泪流满面了。
总裁大人，他可是面试官，不是育儿所的保姆啊！您的媳妇您自己管着不行吗？
在各方人复杂的心思中，凌氏今年的第一场大型招聘会拉开了序幕。
……
一面是在凌氏旗下的酒店进行的，应聘者多达万人，能够进入第二轮面试的只有一千人，这比普通公司的笔试淘汰率高很多。
不过二面就能进入凌氏集团总部，对于应聘者们来说，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能留下炫耀的资本。
饶是笔试已经被淘汰了一大部分人，一千人的数量还是很多，光是简历的数量就很客观。
夏默涵负责的，正是俞方和刘可欣所在的这一组面试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眼红的是刘可欣，夏默涵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正专心的听着俞方讲注意事项。
“等会儿你负责分发应聘者的资料，一次拿十份，当然，多了你也拿不了。”俞方拉着夏默涵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趁别人不注意，指了指刘可欣，“你注意点她，不要招惹她，也不要给她招惹你的机会。”
这是总裁吩咐的。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满脑子都是#总裁逼我吃狗粮怎么破#，总裁让他当主面试官也就算了，这点苦他能忍受，但是让他照顾总裁夫人就不能忍了。
单身狗容易吗？
好在夏默涵不是那种娇气的大小姐，俞方说什么她都专注认真的听进心里，没有一丝反对的声音，听话的乖巧模样让俞方都有些不忍心了。
“还有，如果负责指引应聘者进场的人出了问题，你要及时补上去，不要等着别人吩咐，有点眼力见，反正那些杂事最后都会落到你的头上。”
老员工偷懒，把事情推给新员工，这是新员工才特有的“待遇”，俞方就算想帮夏默涵，也不能直接开口解围，否则会引起老员工们更加激烈的反弹。
他能做的，只有事先给夏默涵提个醒，让她遇到不公平的事情时不会像那些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一样，咋咋呼呼的大喊不公，惹别人讨厌不说，还把正事也耽误了。
杂七杂八的吩咐了许多，夏默涵受益匪浅，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职场上有这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样看来，她被那几个秘书们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其实不算什么，至少她们没有把那些扫地倒水的活都故意推给她做。
其实这是她想的太多，秘书们确实这样想过，不过还没实施，夏默涵就搬进了总裁办公室，她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进总裁办公室去吩咐她做杂事。
面试开始，夏默涵逐条逐项的按照俞方的吩咐，递送资料，登记面试官意见，帮面试官倒水，做的有条有序。
俞方时不时的分神看她一眼，见她做的游刃有余，不由的在心里满意的点着头。
看来这位未来的总裁夫人也不是那么难伺候嘛，有总裁夫人在，还能还帮忙管一管总裁，他就可以轻松一些，还能腾出精力去找女朋友了。
走上人生巅峰的日子指日可待。
还没能俞方畅想完他的美好人生，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锐刻薄的女声。
“夏助理，你怎么回事啊？我的杯子已经空了两轮了，你没长眼睛吗？”
在一轮应聘者离开，面试官讨论的间隙里，刘可欣终于找到机会发作了。
夏默涵正在填写面试官们的意见，听到刘可欣的指责，立刻放下笔，过去帮她倒了杯水，“对不起，刘经理，上一轮我送光顾着拿简历，一时忘记了。”
“我看你不是贵人事忙，而是故意忘记我的吧？”刘可欣嗤笑一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下一刻却忽然把嘴里的谁喷出来，吐着舌头骂道：“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竟然倒热水！想烫死我？”
“我给大家倒的都是热水啊。”
天气渐冷，面试官们要润嗓子，自然是喝热水，夏默涵要是给刘可欣一个人倒冷水，那才是真的针对她。
“那是因为大家不急着喝！我要你倒水，自然是口渴了想马上喝水，你一点脑子也不长吗？”
刘可欣气急败坏的将水倒进了旁边的废纸桶里，重重的把杯子往桌上一磕，颐指气使道：“去给我倒杯温水来！”
下一轮面试结束的时候，刘可欣要的温水估计都凉了。心里这样想着，夏默涵却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