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五皇子满月,不知道什么原因,皇帝突然决定缩小了宴请的的范围,改成了一个普通的家宴,只有后宫妃嫔、少数的朝廷命妇、和年长的皇室宗亲。
布察泰尔一早便带着使者来到正阳殿朝见皇帝,领了恩旨,这才能进入后宫探望格兰公主。
昨日,皇帝着人加高了正阳殿龙椅的高度,坐在上面有一种高在云端的感觉,布察泰尔虽然年轻,却也十分老成,一双深蓝色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犹豫。
看见高坐在云端的帝王,他俯身恭敬的行礼。再得到了帝王的允许后,方才起身,坐在了下手的第一个位置上。
只听皇帝慢悠悠的说道“上回朕派出晋王出使西凉,听闻国君和晋王相处的甚是融洽,还订立了些许盟约。”
很显然皇帝没有把话说完,只见他站起来,步下台阶,满脸和善的走到布察泰尔身边坐下,等待着他希望得到的答案。
布察泰尔心中一紧,有些摸不清楚这皇帝话中所指,他和晋王的那一条私密盟约是单独相处的时候约定的,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至于其他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在飞速的回忆完达成的所有盟约后,布察泰尔微笑着说道:“是的,订立的盟约及款项晚辈均已写在国书上呈给了皇上,难道有不什么不妥之处?”
“国君思虑周全,贸易、文化均已涵盖在内。”皇帝慢条斯理说着,话里话外中带着些许怀疑:“大祁能有西凉国君这样一个贤能的君主做盟友,乃大祁的福气。”
“皇帝陛下谬赞了。”布察泰尔拱手行礼,语气十分谦卑,现在的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尴尬的谈话,他自以为的少年老成,年少有为,在这位四十岁的帝王眼中只能用资历浅薄来形容。
方才的对话,大祁的皇帝并没有发现什么,也没有问出什么,有些事情他仅仅只是猜测,如果在继续下去,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引起大祁皇帝的怀疑。
思虑了一会,布察泰尔又说道:“皇帝陛下,此次布察泰尔前来,有一个不情之请。”
“国君但说无妨。”皇帝十分和蔼的说道,今日和布察泰尔的一番对话,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了更深的认识,对待他的问话每一句都回答的干脆利索,没有半分的华丽修饰,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回答,让人有些猜不出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假的。
“布察泰尔想请国君派出几名能征善战的将士为西凉的军士们传授一些军事文化,作战手段,不知道陛下能否允许晚辈的请求。”布察泰尔说态度诚恳,目光真挚,言外之意还带有些许难言之隐。
“朕听闻西凉的战士能征善战,怎么还需要大祁的将士前去传授知识呢?”皇帝笑眯眯的问道,心道,这小子是故意说这句话让朕安心的,谁不知道这布察泰尔也是为带兵打仗的能手,且熟知大祁的兵法操略,哪里还需要大祁的将士专程前去传授。
“陛下有所不知……。”布察泰尔轻叹一声,面露难色,甚至还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
皇帝见状,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布察泰尔也因此松了口气。
从正阳殿出来,布察泰尔抬头看了看天空,秋日的阳光很毒,正如刚才帝王的的眼神,好在没有漏出什么破绽,他突然觉得他和晋王莫尘奕需要一次长谈,不然早晚会被帝王察觉出什么。
在太监的带领下布察泰尔来到了玖兰宫,格兰早已迫不及待的在门外等候,见到布察泰尔前来,格兰快步走了上去,说道:“皇弟,终于把你等来了。”
布察泰尔拉着格兰的手,说道:“皇姐在宫内等我便是,你刚出月子,万一受了凉,会生病的。”
格兰拉着布察泰尔朝着宫内走去,边走边说道:“哪有这么娇气了,快进来看看你的小外甥,那双眼睛像极了你。”
“是吗?”听到格兰如此一说,布察泰尔更加好奇了,虽然他在已经听过黎梳描述过孩子的模样,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作为亲舅舅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孩子抱在怀中柔声哄逗。
进了宫,净了手,布察泰尔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在看无数遍之后,说道:“皇姐说的不错,这眸子是有些像我,不过这皮肤白皙一看就像皇姐了,长大了肯定是美男子。”
格兰笑着说道:“孩子这么小,还是少夸些好,好了,孩子该吃奶了,让乳母抱下去吧,我备了酒菜咱们好好说说话。”
布察泰尔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怀中的小外甥,亲了又亲之后才依依不舍的递到保姆手里。
跟着格兰到后厅去了。
格兰一个侍女也没有留,亲自端起酒壶为布察泰尔斟满酒。
布察泰尔说道:“皇姐,你怎么不留个侍女呢,这样陛下会怀疑的。”
格兰笑了笑说道:“在塔卡时我就喜欢独自用膳,现在也是如此,这在宫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看样子皇姐还是很受宠爱的。”布察泰尔夹起一块笋片放入嘴中,细细品尝去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一看就是皇姐的手艺,自从皇姐出嫁后,我再也没吃上这么可口的笋片。”
“今日这些菜都是我亲自做的,只是两个地域,调料不是那般齐全。”格兰笑着,夹起一块红闷的羊肉放在布察泰尔碗中,自己则端起补汤喝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好一会,细心的格兰发现,今日布察和她聊的多半是宫中的趣事,却很少提及成婚后的一切情况,甚至有些闭口不提。
思索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亲自问一下。
于是问道:“早起皇后娘娘带着后宫妃嫔还有秀清王后一起来看望五皇子,难道她不知晓要和自己的夫君一同来吗?”
提及这位后宫娘娘,布察泰尔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放下筷子,轻声叹道:“皇姐,我特别后悔,我娶得这个皇家公主。”
“为何?”格兰公主问道,
西凉国君就把这一年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以及她怎么对待黎梳的种种一一讲给了格兰公主听。
格兰公主听罢,说道:“这个女人当真歹,她和魏王皆是孟贵妃所养,这母子三人还真的是有些相像,大概一个多月前孟贵妃找借口把岚梳公主传入宫内,施以夹棍之刑,若不是侯爷的大师兄医术高超,恐怕这岚梳公主的后半生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又是夹棍?”布察泰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西凉的刑罚比较单一,他也是从黎梳在西凉被劫持后才知道还有“夹棍”这一刑罚,据他的了解受了如此刑罚之人大多都落下终身残疾。
“是呢,论起狠辣刁钻,这母子三人真的是像极。”格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