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嫣然撑着墙,依靠意志力想要走向苏昕月,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中奔腾而出,她一低头,看见自己的衣领沾满的血迹,就连地上也汇聚了一小块红色的血液。
再次抬头时,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的影子逐渐靠近,那些好像很急切却又微小的声音不停在耳边萦绕,直到再也听不见……
“这位伤者伤势严重,救护车来了吗?!”一个女警察抱着刘嫣然呼喊着身边的同伴。
“正在来的路上。”其中一位男警严肃的回答着。
“赶紧向上级申请,再派遣一些同志来,并且通知凡是这个商场附近的交通要线全部封锁,务必抓到罪犯。”
“是!”
……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吵闹,然而只有一种声音,苏昕月能够清晰的听到。
“小月……”声音是那样的清晰,却蕴含着无限的担忧。
苏昕月睁开沉重的眼皮,当那个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时,她的眼泪奔流而出。
她哭嚎着,抓着邵司爵的手腕悲切道:“阿爵……我们的孩子……”
“我来了,你不要害怕。”邵司爵将苏昕月抱了起来,不停在她耳边鼓励着。
平常听起来很寻常的话,在这一刻,苏昕月却听出了邵司爵的慌乱。
这是她第一次能够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不一样的邵司爵。
但却又是那么不幸……
很快,救护车来到了现场,将两人送进了医院。
苏昕月跟刘嫣然的情况都不乐观,接到电话的李修凯从饭店赶来,顾不上问一句怎么回事就赶去了刘嫣然的抢救室。
邵司爵就这样征征的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双手,深邃的眼眸中浮现着悲切和无奈。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当初苏昕月刚怀孕的时候,他也是因为抱着她才染红了双手,那一次上帝保佑了她,她希望这一次也是如此。
十分钟过去,手术室的门打开,出来的是护士,她拿着一份单子匆忙的告知他,“孕妇大出血,孩子将会以手术方式提前早产,不过由于胎儿发育周期未满,孩子有可能活不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话毕,邵司爵才真正看清楚单子上写的竟是手术风险同意书。
他拿着笔,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快点啊,再不签孩子大人都该有事了!”护士着急的喊着。
邵司爵恍惚了一秒,面色颓败的签下自己的姓名。
护士走进了手术室,很久都没人从那里面再出来过……
三四个小时对于抢救的人员来说过得特别快,对于外面等候的家属来说却格外漫长。
邵司爵几度濒临抓狂,焦急的情绪一直堆积在胸口找不到排解的地方。
终于,手术室门打开了,紧接着苏昕月被推了出来,邵司爵疼惜的看了她两眼,赶紧来到医生面前询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如释重负道:“手术基本成功,但是胎儿发育不完全,已经送进了保温箱,能不能挺过来看孩子自己的命数了。”
邵司爵紧绷的神态缓了一下,但医生最后一句话让他再次紧张了起来。
在李修凯这边,医生对刘嫣然的抢救还在进行中。
刚才护士已经下过病危通知书,颓然站在抢救室门口的他更加手足无措。
怎么会这样,早上还是活泼乱跳的一个人,傍晚却躺在抢救室跟死神搏斗,这种太过迅猛的转变他好像有些承受不来……
“情况怎么样了?”看过苏昕月后,不放心的邵司爵来了这边。
李修凯垂着眼睑,语气隐忍道:“很严重,病危通知书我已经签了。”
邵司爵深深吸了一口气,怅然的目光透着复杂的情绪。
“这不是意外。”李修凯淡然说着,眼底的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邵司爵冷笑,目光变得锋利,“我知道。”
“你帮我照顾一下这里,我出去一趟。”
说完这句话,李修凯转身要走,邵司爵迅速一拦,将他拉了回来。
“你目前的工作是守着嫣然出来。”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
李修凯怒睁着眼,全身的怒火一同蹿到胸腔,伴随着呼出的粗气起伏不定。
他也想留下来看着刘嫣然完好无损的出来,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只想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找出来!
邵司爵拍了拍他的肩,沉重的说了句,“她会没事的。”
他很理解李修凯的心情,不仅是李修凯,就连他也想第一时间知道对方是谁,然而两个女人受了伤,他们一步也不能离开,因为走开一秒,有可能就会错过一生。
时间又过去一小时,这一次抢救的医生走了出来,“病人暂无生命危险,但原本已经有所控制的病情因为这次的意外加重,也许……”
医生停顿了,李修凯忽然觉得脚下一软,抓着医生的双肩,耷拉着双眉问,“也许什么?”
医生拍了拍他,严肃却又惋惜的说了句,“情况乐观的话,她还有一个月,你们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赶紧去做吧。”
说完,医生离开了,李修凯就这样悬着手僵在原地,怎么都动弹不了。
他的眼神是那样哀婉绵长,落寞的肩背好像有东西在上面压着,特别的沉重。
人世间总有意想不到的瞬间,感动和悲伤都会存在,所以才会有人如此拼命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苏昕月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昨天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胆战心惊。
看到床沿趴睡着的男人,她心疼的抚摸着他的眉眼。
敏感的邵司爵瞬间睁开眼睛,吓得苏昕月缩了缩手。
“你醒了?”邵司爵没有给她把手缩回去的机会,紧紧抓在手心握着。
苏昕月扯着苍白的笑容,有气无力说:“我又是怎么了?”
每一次出现在医院时,她都没办法记住晕倒之前的事情。
邵司爵吻了吻她的手背,温声细语道:“没什么。”
既然她不记得,他也不想刻意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