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明知道我有了孩子,还来取我的精血吗?!”
她的愤怒无以为继,虚弱声气,哪怕是咆哮,似乎也不带有任何力度。
然而夜阑脸色越发惨白,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有什么资格怪她?
原来从头到尾,他做的都不对吗。
她似乎按捺不住有些激动,百余年来,从未这般大声对他吵闹过,以至于他以为,她从来不会吵闹,却听她崩溃道……
“所以……所以殿下你这么不看重那个孩子吗?”
“那是……”
他呐呐启齿,却也梗在了喉中。
那是因为夜兰急需用血,不是故意要伤她,他要怎么说!
此时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猛然记起,当初夜兰心口中了一刀,而青魂又何尝不是?
心头精血,何尝不是也刺了她一刀!
当初夜兰真身花瓣落了一瓣,她青魂何尝不是?!
甚至她青魂的真身恍惚看来远比夜兰虚弱许多,他……
他不是依旧下了狠手吗!
当时就险险失去那个意外的小生命,而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她?
近来她如此柔顺听话,也只是因为以为他对她有情吗?
多么可笑……
他对她……不!他只对梨花有情!只对梨花!
男人就是这样可笑,哪怕自己也有一半的错误,却宁可推脱到女人身上,为了证明自己的伟大无私,这一刻夜阑却也清晰地认识到——
除了梨花,他对谁都自私。
他不愿相信,一如到现在,都不愿相信是因为自己,导致那个孩子的离去。
他不愿争吵,因此抿紧了唇,那厢青魂却难得失声道……
“早就没了!那个孩子早就没了!!!”
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而今,也不想再和他解释——
既然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又做了什么?!
禁足,冷漠。
她连见红都不知道找谁!只能一个人默默哭泣。
如果他早一点出现,再早一点,是不是现在,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存在?!
夜阑哪里见过素来温顺的兔子也要咬人,当即也眉头一蹙,起身要走——
青魂浑然不知眼泪滑落,却只是对他的背影哭诉道。
“殿下!你告诉我,你从来都不爱我,对吗?”
他冷冷抿唇,不愿意启齿,不想和在气头上的她发生争吵,生怕启齿自己也忍不住吼出来——
然而要吼什么?
他不知道。
他头也不回,大步向门前走去!
临出门,却听见身后的声音竟然也安静了下来,他眉头一拧,明明不想理会气头上的女人,就要跨出殿门,却忍不住担心,猛然回眸——
瞳孔一缩!
看见刺目白光耀眼,看见白光里她人事不省,蜿蜒鲜血染红了半幅衣袖,他竟然方才都没有察觉!
气头之上,竟然也忘了她刚刚才给还魂阵注入了精血。
她欲言又止,方才那虚弱一晃,自己到底是注意到了,而没有关心吗!
就这样,失去那个孩子自己一定也有过错的,明知她身子不好还放任她在冰花殿长跪,不是不清楚,原来——
他早已意识到,他已经许久没有往还魂阵内注入精血,阵法却依旧长留,是她默默付出。
而他宁可视而不见,装作没看见她的付出,倒头来,一切错误却要归咎于她吗?
他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跪在她身前。
伸出的手却猛然一颤!
看见她真身魂花仅剩的六瓣花瓣越发黯淡,残缺飘摇,外面他禁锢她灵魂的光罩也变得薄脆,他才愕然回神——
甚至夜兰喝了她的精血,连那残破花瓣都重获新生,而她明明处处可怜却不曾言说,倒头来默默承受,换来的只是责怪吗。
她……又做错了什么?要承担这样结果。
而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