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心思朕心知肚明,难为皇后一片忠心为朕了,让皇后日夜操劳朕也于心不忍,所以就让暮妃为你分担一二吧,从此后宫大小事宜必先禀报暮妃,拿捏不准的再上奏于你,你们再协商决定。”皇上幽幽地站了起来看着皇后,眸中一片暗沉。
“臣妾记得皇上刚封臣妾为后的时候就告诉过臣妾,后宫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是一件磨人的差事,当时相国公还玩笑说,后宫之事自是皇后之事,如果后宫之事处理不好,那么皇后之名实在是名负其实呢,而今皇上又要命人辅佐臣妾,岂不是要诏告众人说皇上当时不能知人善用,所以才出此一举来弥补自己的过失,臣妾断是不能因为此等小事而辱没了皇上的威名的。”皇后说着,浅浅拜下,眼睛却一直直视着皇上。
但见皇上脸色阴郁,随时有暴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唇边的笑容愈发灿烂、明亮、与坦然。
“皇上,”暮妃柔柔轻拉皇上龙袖,略微偎依在皇上身侧:“姐姐说的是呢,皇上自是知道臣妾平日喜静的很,又才疏学浅的,自是做不来这勾心斗角、繁杂不堪的琐事,所以才生出了这终日里只知游玩赏乐的混子,皇上若是真心疼爱臣妾,那么繁忙之际多念念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芙蓉梦里,帝泽如春。翡翠衾中,妾情似水。
暮妃为皇上找了个台阶下,皇上自是深明大义道:“如此,便随了你罢。”
“王统领!”
“末将在!”
“朕限你三日期限,必须查出行刺太子之人,以及嫁祸于肃风王之人,否则,革职查办!”
一语掷地千金,随后甩袖离开,暮妃媚笑着看了皇后一眼也尾随其后。
“皇儿,观音饼可要趁热吃,莫辜负了母妃的一片心意。”别有深意地看了箜铭一眼后,暮妃空灵离开。
聂芷云看着皇后唇边似欲摧毁一切的厉笑,一位权倾朝野,一位贯宠六宫,二人还真是不分伯仲呢。
很自然的,聂芷云便想到了皇后和德妃、绮妃之间的争斗,宫里,尤其是后宫,有人的地方,总是会争斗不停的。
“跟我斗!不自量力!”一字一字狠狠吐出之后,皇后随手一挥桃红色绣梅长锦衣,曼舞在空中,留下一抹醉人的桃艳,气势如虹,煞人神思。
皇后回到长寿宫之后便沐浴休息了,似是并未把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当然,以她如今的权势,要随便找出一个行刺那位空有其名、毫无太子权势之实的太子之人,不是难事。
稀稀落落的雪花虽轻盈,却下个毫无尽头,所以虽然入冬一月有余了,依然是第一场雪后那般银装素裹的景象。
通过今日的事情,聂芷云已经看出了一切,那就是北宋皇应该是更喜欢肃风王的,而并非太子。
而今日的事情,难保就不是太子的苦肉计,只是这一切聂芷云却是无法与北宋皇说明的,且不说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罢了,饶是这些都是真的,聂芷云也不会明说,她相信北宋皇一定会是心中有数的,更何况,聂芷云如果真的参与到了这些事情中去,那么便是会很难抽身的,更何况,北宋皇宫中的事情,只怕要让聂芷云这个外人参与,只怕北宋皇都是会有些担心的,所以,聂芷云只做好自己的本份便是,其他的,什么都不多问。
事实上,聂芷云只要和北宋皇简单地透露几句,含沙射影几句,那么北宋皇便会明白了一切,所以,其实北宋皇还是挺聪慧的。
聂芷云一直以为,只有等到董真言把一些事情全部处理好的时候她才能离开皇宫,却没有想到,她竟是可以这么快的离开,可是如果她的自由要用她最为重要的东西去换的话,那么她宁愿她这一辈子都老死在宫里。
这晚聂芷云照常回到房中休息,她的房间并没有和其他宫女的在一起,而是在一处比较便宜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却是北宋皇的金銮殿,只是平时来这里的人都比较少,所以知道聂芷云住在这里,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存在的人很少。
睡梦中,吴真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晃个不停,随后便失去了任何的知觉。
再次醒来,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灌湿全身,噬骨的冰冷让聂芷云睁开了双眼,扫了眼周围阴森异常的血淋淋的各种刑具,聂芷云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身上早已遍体鳞伤。
“你说不说?”一个狱卒拿着烧的炙热的炭火向聂芷云身边被绑的人走去。
“嗞嗞”,皮肉被烧焦的声音如魔虫般游荡在耳,四处嗡鸣,刺鼻的焦味让聂芷云忍不住一阵掏心掏肺的干呕。
直到那嘶声裂肺的尖叫声渐渐锐减成模糊的求饶:“我招,招……”
“大人,大人,他们招了!”狱卒欣喜若狂地喊着。
刑部尚走上前来,看着身边的一个男子道:“大人,你看?”
“大人,一切按照流程来,让他们签字画押。”
刑部尚书都亲自到场了,聂芷云顿觉她毫无生还余地了,招与不招,湘云已陨,聂芷云,只有陪葬的选择。
强迫着众人签好字画好押,当狱卒把状纸拿到聂芷云面前时,强睁着疲惫的双眼扫了一眼,却没有红袖的名字。
“红袖呢?”聂芷云干哑着嗓子问道,如火在喉,火吻声带。
“红袖已经畏罪自杀了。”眼前的男人事不关己,一脸漠然地说道。
畏罪自杀?聂芷云如坠深渊,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快签字画押!”一个狱卒抓着聂芷云的头发,狠狠地撞了下柱子。
喉咙处一口腥甜呛鼻,喷涌而出。
“妈的!”狱卒抹了下脸上的血渍,又狠狠地甩了聂芷云一个耳光子。
脑袋轰鸣,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践碎铠甲,刀光剑影里铮铮作响。
啐了狱卒脸上一口血沫,聂芷云声嘶力竭却也如枯灭的干火:“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我,不招!”
“大人,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他们的窃窃私语聂芷云已全然不知,再次被冷水激醒的时候,眼前却是万蛇坑,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相互缠绕盘旋的各式各样的蛇,聂芷云浑身颤抖着向后爬去:“不,不……”
“我就说,像她这个年龄的没有不怕这玩意的。”狱卒狰狞肆笑,上前架着聂芷云的胳膊把她向前推去。
“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我招,我招……”聂芷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拼命挣扎着向后退去。
“招?晚了!”后背一用力,我整个人落入万蛇坑。
看着直立的蛇、鲜红的芯子、血红大口……
“真言!”
……
桃红柳绿、潇潇暮雨、瀑布丈天、萧声袅袅、白衣翩跹……
蓦地,这一切瞬间皆变成了奇形怪状的蛇,它们狰狞着向聂芷云爬来,紧紧缠绕,生生撕咬……
“真言,真言,真言救我,救芸儿……”
有谁在呼唤,从天际传来……
“真言,”聂芷云轻眨双目,干涩唤出,伸手接下那滴清莹。
真言,这将是我一生中,你送我的最珍贵铭心的东西。
“芸儿……”
“我们回来了吗?”
“我们在伏隐居。”
“这是还魂丹。”北宋皇递给董真言一个白色瓷瓶。
“谢皇上”,董真言轻轻倒出,放到聂芷云的唇边。
聂芷云扭过脸去,还魂丹,百年才能酿造一颗,珍贵性比得上世间的一切金银财富。
“红袖呢?”
“为了救你,被狱卒鞭死了,我已经把她安葬了。”董真言沉声开口。
似乎,有人扑在聂芷云身上,护她入怀。
似乎,有人在我耳边呢喃:“小姐,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支撑下去,一定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任何人。”
……
“我没有害死湘云。”聂芷云怔怔呢喃,心内空旷到窒息。
“是明洪帝。”董真言望着窗外,眸中深不见底。
“你好好休息着,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董真言给聂芷云拉好被褥,转身走了出去。
聂芷云乏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满是千缠百绕的恶寒,浑身上下仿佛被那滑腻冰冷所包围着,聂芷云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身体:“不要,不要……”
“云儿,”董真言紧紧抓着聂芷云染血的双手,指甲里满是被她抓破的血肉,看着鲜血淋漓的自己,聂芷云癫疯地肆笑着:“真言,真言,你看,我要把它们全部杀死,杀死……”
“芸儿,这里没有,没有,只有你和我。”真言紧紧把聂芷云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从那场梦魇里唤醒,可是,那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魔障啊,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寒啊。
“真言,有蛇,有蛇,我要杀死它们,真言,来救我,救我……”聂芷云疯癫地手舞足蹈着,损坏着她能触碰到的一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