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道没有暖气，把衣服披上。”叶芷一步一步的踩下来，离孟薇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她的心也随着越来越浓烈的烟味一样，变得麻木。
乖乖听了叶芷的话，孟薇把衣服穿上，索性就蹲在垃圾桶旁边，胡乱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把抽剩下的烟头扔进垃圾桶，从手中抽出烟盒，准备继续抽第二根。
我该阻止她，还是继续让她抽？
叶芷在思索这个问题。
正当她要把手伸出去阻止孟薇的时候，孟薇已经点燃了第二根香烟了。
“薇薇～”叶芷拉着孟薇的衣角，总归是女孩子，抽烟先不说形象，现在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对身体不好啊。
“今晚让我抽好吗？我真的快熬不下去了。”孟薇一连猛的吸了好几口才停住。
“好。”叶芷不说话，她知道孟薇准备要开口了，她在等她。
……
小县城的医院不像城市里面的高楼大厦，楼梯走道的窗子是可以打开的。
孟薇站起来，把窗子打开，嗖嗖的寒风吹进来。
叶芷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果然北方的初冬，才刚刚离开了一会儿暖气，整个人就觉得冷的不行。
叶芷的身体对空气的温度很敏感，看看着身边对着窗子一直吹冷风的孟薇，叶芷不做声，陪着她一起站在风口，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
不禁让她想起在医院上班时候的时光，每次值夜班下到急诊科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从救护车上结果不同类型的伤员和病患，然后开始紧张的急救处理。
好怀念那种充实又快乐的日子啊。
“小芷，你跟我说实话，我妈……我妈她是不是……熬不过这两天了？”孟薇把手搭在窗台上，扣着窗边的白灰。
她很紧张，但是她又很想从叶芷的口中听到实话，希望听到叶芷笑着对她说：“都是小事，只不过是这边的医生小题大做了，过不了一阵子伯母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下厨房给我们做好吃的呢！”
孟薇多希望，也只能这样跟自己说，哪怕只是露出一个微笑，她就很满足了。
可惜叶芷不会，作为一个曾经的医生，她知道给家属越多的希望和安慰，最后换来的都只是控制不住的哭泣和各种纠纷。
一般这种时候，叶芷都会沉思，想着用最平静最简单的方法告诉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是话到了自己最好的姐妹的身上，叶芷却在犹豫，迟迟不肯开口。
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看着孟薇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又在自己的嘴巴里得到失望甚至是绝望的打击，她真的于心不忍，不想这样。
“薇薇～”叶芷企图蒙混过关。
孟薇叫她出来谈谈话说说心事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孟薇今晚执意要住在医院就是不想给孟伯父也听到这些话，孟薇的心情，她都能换位思考的明白了解。
“说实话吧，不要再犹豫了，你越是犹豫不决，在我的心里就抱着越多的希望，你知道的，这种感觉真的去他妈的巨难受，就像是把你突然扔进一个滚烫的油锅，你已经被炸得脱掉了一层皮，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自己救上来的感觉一样，小芷，现在的我，真的很需要……很需要你能够跟我说说，说实话。”孟薇捏着叶芷放在自己旁边的手，心情突然激动起来。
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呗，在空旷无人的楼梯间异常的刺耳，她就要绝望了。
“薇薇，伯母的事情，真的……”叶芷还是没能够一口气就把实情跟孟薇说，她开始哽咽，说话也不清不楚。
“一字一句的说，我相信你的专业水平，真的，刚抽烟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我真的不要紧，我只求你，告诉我，她还有多少时间。”孟薇死死的捏着叶芷的手，叶芷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上有血液回流的感觉，整只手都麻木了一样。
伴着两人手心里的冷汗，大多都是从孟薇的手里传来的，叶芷知道，孟薇很紧张，生怕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最多两天。”叶芷抿着嘴，很大声的说了出来。
一点都没有轻松感，反而心情也跟着一起消沉悲伤下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说出了这么残忍的话，她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封上不要说话。
此刻，叶芷的心里想起了景美筠，当她从叶德胜的口中得知妈妈遇难的消息，她还以为是叶德胜为了吓唬她。
那天叶芷刚刚结束一个很重要的大型手术，一整天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大半夜的叶德胜来找她说有事情要带她过去。
路上叶德胜把车子开得很快，叶芷知道的，叶德胜开车从来都是为了寻求安全时速都不会超过一百码，而那天，叶德胜的车子的码表已经飙到了一百四十多，车子在高速公路上不停的按喇叭不停的超车，有几次都跟大货车险些擦边而过，叶芷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都冒起了冷汗。
两只眼皮一直在跳，这种不好的预兆，叶芷从来就没有耽误过。只要眼皮一跳，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车子还没有开到码头，叶芷就听到了警笛的声音，震耳欲聋，救护车的，警察车的，还有消防车的，各种刺耳的声响在她的耳边回荡，一闪一闪的红蓝灯光在不远的前方闪烁，一下两下，越来越近。
心中的恐惧和害怕也越来越近。
叶芷心里还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可能是哪位亲戚受伤了刚好自己又是外科医生叶德胜找自己是为了给其他人看病的，跟自己没有关系。
她越是这样想，脑海里就越清晰的记起景美筠是今天早上出门说要坐渡轮去旅游的事情，甚至连景美筠跟她一起出门时候她耳朵上戴着的耳环的形状叶芷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自己想的这样的，叶芷你是傻瓜吗，你是白眼狼吗？怎么可以有这么恐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