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是吗，那我今天可得好好见识见识了！”那何总油腻腻的腔调，听得我有些作呕。
杜菡和助理很快就走了，只剩下我在两个肥头大耳的客户面前周旋。
有钱的中年男人都喜欢玩情怀，何总就是如此，一身棉麻古装，脖子上挂着一串湛蓝天珠，喝的却是红酒，举着水晶杯翘起小指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滑稽。
他和李总是一家食品公司的老总和执行董事，当初指名道姓要找江氏集团力捧的女星戴滢拍一则代言广告，价格方面却一直没谈拢。
这么一来二去拖了小半年，眼看戴滢杀青了两部热门题材电视剧，还和小鲜肉炒CP炒起了话题度，身价马上要水涨船高，两人终于绷不住了，松口把代言费提高了四分之一。
具体的价格是多少，我并不清楚。
之前仵宏在电话里告诉我，就这还是江暮迟看在何总、李总和江家长辈有交情的份上，才松口答应的。
大抵是觉得在江暮迟这个小辈手里吃了瘪，那李总皮笑肉不笑，脸色有点阴沉，灌起酒来格外的狠，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我面前就已经空了三只啤酒瓶。
我摸不清这两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要说对我见色起心吧，偏偏一点揩油的动作都没有，还时不时瞥一眼手腕上那暴发户气质的表，似乎在等什么人。
可要说对我没有一星半点的想法，又何必给我灌这么多酒？
我一时有点想不明白，眼皮突然又跳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那两颗感冒药药效还没过的缘故，头昏昏沉沉，浑身上下难受得出奇。
我知道这样喝下去不是办法，起身点了一首《当爱已成往事》：“光喝酒有什么意思？李总，我陪你唱首歌。”
李总偏爱这首老掉牙的对唱情歌，这也是我从仵宏嘴里知道的。
每次我陪客户之前，都会打听清楚他们的身份、喜好，这样也好对症下药。
李总的兴致似乎并不高，拿起话筒咳嗽两声，随口唱了几句。
没过多久，突然又来了个人。
那人进来的时候，我正唱到“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感冒让声音变得有点沙哑，唱得实在称不上好听。
一转眼瞥见门口的那张脸，我嗓子一软，手里的话筒险些掉到地上。
那是……赵光辉？
他怎么会在这，难道也是来谈生意的？
见了赵光辉，李总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连忙放下话筒迎上前：“哟，赵兄！”
那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姓赵的手底下的一条狗。
一旁的何总朝我喊道：“许甯，还不快给赵总把酒满上？”
这一声“许甯”，叫得我后背有些发凉。
如果我没记错，杜菡刚才并没介绍我的名字，这两只老狐狸又是怎么知道我姓甚名谁的？
难道说……赵光辉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巧合？
我垂下头极力降低存在感，生怕姓赵的认出我。
赵光辉却径直走到了我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你是什么时候来夏市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发憷。
上次的事他没找我算账，不代表他已经把事情给忘了。
在我这个小公关手里吃了那样的瘪，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赵光辉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今天刚到，没想到赵总也在夏市……”
“还叫什么赵总，该改口叫爸了。”赵光辉打断我的话，一张油腻腻的脸依旧是笑眯眯的，落在我眼里却有点毛骨悚然。
两个客户也不晓得是事先就已经和赵光辉说好，还是看到这一幕之后突然悟出了什么门道，忙不迭地找借口告辞：“原来这许小姐是赵兄的千金啊？那我们就不打搅赵兄和女儿联络感情了。”
包房里很快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和赵光辉两个人。
就在这时候，那首《当爱已成往事》正好播放结束，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越安静，气氛就是越显得诡异。
门没有合紧，外头隐约传来何总和李总的说话声。
“赵光辉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喜欢这种前平后板的小丫头片子？”
“可能是吃惯了腥荤，尝点清淡的换换胃口……”
脚步声渐渐远了，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人灌了浆糊，沉甸甸、晕乎乎的，看东西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几瓶啤酒断然不会有这种效果，等等，莫非……
我看向桌上那几只啤酒瓶，心里一惊。
与此同时，赵光辉捏起了我的下巴，那笑眯眯的表情早就不见了踪影：“怎么，叫我一声爹，委屈了你？”
笑面虎这个词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不苟言笑的时候，那满脸的横肉显得狰狞极了。
我一张嘴就想吐，整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半分。
赵光辉把我一把提了起来，扔到了沙发上：“叫啊？给我叫！”
我挣扎着想逃，却被他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他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我脸上，扇得我半边脸一下子没了知觉。
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进了电流。
“敲诈到我头上，我看你是活腻了！”四下无人，赵光辉再不掩饰脸上的阴狠，抄起桌上一只没空的酒瓶，就往我嘴里灌，“你不是挺会卖弄风骚吗？我今天就让你卖弄个够！”
酒呛进肺里，带来一股说不出的辛辣。
辛辣之余，还有种不自然的苦涩。
这里头一定加了什么东西……
怪只怪今天感冒鼻塞，嗅觉味觉不如从前，否则我怎么会喝不出酒里的古怪？
一瓶啤酒很快见了底，我死命推搡，咳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些照片……不是我拍的……”
“不是你拍的？”他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当我是傻的，这么容易就能被糊弄？”
“不是我……”我死命摇头。
眼看赵光辉放下酒瓶又要灌第二瓶，我用尽所有力气，一脚踹朝他踹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居然踹中了重点，赵光辉一下就缩成了虾，脸色铁青，满嘴骂咧。
我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拼命往门口跑，刚打开门就撞在了两堵肉墙上。
那是赵光辉的两个手下。
他显然没打算放过我，居然还叫手下堵在了门口。
“把她给我抓回来！”赵光辉在包房里吼得火冒三丈。
我死命推开那两人，急中生智朝过道尽头大喊：“江总，江总救我……”
江总？
两个人拽住我手臂的力气明显小了一瞬，我抓住这机会踉踉跄跄往过道的另一头逃。
可到底还是没跑远，很快就被一股大力扯住了头发。
我想继续呼救，却被捂住了嘴，两个人任凭我怎么厮打都不为所动，硬生生把我一路拽回了包房里。
“把她给我架在桌上！”赵光辉咬牙切齿，发号施令。
说着，伸手一扫桌上那些瓶瓶罐罐。
我被扔在了玻璃茶几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按住了我的手脚、捂住了我的嘴，我根本动弹不得。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很难体会这种恐惧，恐惧到极端的时候，心跳声会变得很重，很沉，一下下像是撞在了耳膜上……
我的手心开始冒冷汗，后背一阵阵发凉。
我很怕死，更怕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不是想跑吗，再跑啊！还敢搬出江暮迟来吓唬我，你当我怕他？”赵兴辉对我的做法嗤之以鼻。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江暮迟不可能次次救我，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
可刚才在那种情形下，我不知不觉叫出的还是他的名字，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具体原因。
那几瓶加“料”的酒发挥了作用，我浑身上下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分明没有人再捂住我的嘴了，可我连救命都喊不出声。
就像被鬼压床，身体脱离了控制，抬不起一根手指，在这种情形下，意识居然还是清醒得吓人。
我甚至巴不得自己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至少这样，不必清醒地面对赵光辉这张凶神恶煞又令人作呕的脸。
他满意地看着我不再挣扎，随手拎起了一只酒瓶。
冰冷的酒瓶紧贴着我的皮肤，蛇一样从膝盖往上滑，然后，挑起了我的裙子。
赵光辉冷笑了一声：“给我扒开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