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房间,我关上门,心跳得突突的。
偌大的梳妆镜映出我的脸,没有梳头,没有化妆,皮肤显得黯淡,哪里和好看两个字扯得上半毛钱关系?
我换了一条中规中矩的裙子,披上一件米色外套,梳好头发涂了层粉底液,描了一下眉形,抹上唇膏拿起包包。
一开始还有点胆怯,毕竟是江家家宴,能有我这只小虾米什么事?
转念一想,江士铭不是变着法子打压我吗,聂雪凡不是一直以来都对我瞧不上眼吗,和江暮迟一起过去吃个饭就能让这两个人气得脸色发青,我又何乐而不为。
在客厅换鞋的时候,沙发上那件男外套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垃圾桶,男助理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转目看向江暮迟,这个醋坛子很淡定,淡定得像个没事人。
一路无言,来到江家的时候,客厅里正坐着一个女孩,和聂雪凡聊得很开心。
“凡姨您最近又年轻了,再这么年轻下去,暮迟哥哥都得叫您姐姐了。”
“你呀,就是嘴甜……”
一旁的佣人早就已经看到了我和江暮迟,讪讪地朝聂雪凡道:“夫人,迟少爷回来了。”
聂雪凡笑眯眯地看了过来,瞧见我的时候,笑容明显滞了一瞬。
“妈,沁嘉。”江暮迟牵起我,把我介绍给那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许甯,这是乔沁嘉。沁嘉,这是许甯,我女朋友。”
乔沁嘉看向我的眼神不善,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脸甜甜的笑意:“原来是暮迟哥哥的女朋友啊,我还以为那些小道消息都是假的呢。”
“小道消息嘛,当然是假的。”聂雪凡摆明了不肯承认我这个“准儿媳”,皱眉看向江暮迟,“这是家宴,带外人回来像什么话?”
“许甯不是外人。”江暮迟向来惜字如金,并没向聂雪凡解释太多。
他大抵也知道解释也没用,聂雪凡不承认我,说再多也是在做无用功。
乔沁嘉倒是很“大度”:“早就听说过许小姐的大名了,一直想和许小姐交个朋友,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遇见了。”
说着,拉起我坐下了。
这番举动,也算是给了聂雪凡和江暮迟一个人一个台阶下。
这个女孩看起来年轻稚嫩,情商却是不低。
至少不像我,我自然巴不得聂雪凡月头疼越好,在被针对和打压之后还忍气吞声假装一团和气,这种事我做不到。
说是家宴,江士铭却没露面。
如果我没过来,一起吃饭的就只有江暮迟、聂雪凡和乔沁嘉,我猜聂雪凡十有八九是想借着家宴的名头把江暮迟骗回来和乔沁嘉见面,撮合撮合这两人的感情,哪晓得却平白无故多出了我这么个搅局的。
她嘴里不说,看向我的眼神却格外的冷。
饭菜上桌,虽然只是些家常小菜,但格外的精致。
“听说许甯姐原本在《卿本无华》里有个角色?”乔沁嘉坐在我对面,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有个角色。”我点点头。
“后来怎么没了?”聂雪凡难得主动对我开口。
怎么没了?
她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我笑了笑:“自然是因为不合适了。”
“我看倒是合适得很,听说那个女三和你一样也是草根出身,也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不让你演真是可惜了。”聂雪凡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
是啊,真可惜。
可惜我这么个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的,不管怎么努力,不管爬到多高,到头来只要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我摔得尸骨无存。
我要是识相点本该把头埋进沙子里,假装鸵鸟,伏低示弱。
可我偏偏不是鸵鸟,如果是,就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在聂雪凡面前了。
“演艺圈里像我这样的草根太多,如果我没记错,江伯母你也是艺人出身吧?”我反问。
聂雪凡的脸色一下就青了。
我查过她的资料,她曾经是个演员,而且不是什么一线二线,最多只能算得上三线小影星,可能连我都不如。
那时候的门第观念可比现在重多了,要不是因为生下了江暮迟,她不可能进得了江家的门。
有时候人养尊处优惯了,就会忘了自己到底是从哪来的。
江士铭发迹之前是个普通人家的儿子,聂雪凡生下江暮迟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三线女星,江家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名门望族,却也格外的狗眼看人低。
这话我没有明说,要是明说,估计聂雪凡能被我气得心脏病发作。
“凡姨演戏不过是兴趣使然罢了,前阵子还有个剧组想邀请凡姨客串角色呢,可惜凡姨最近忙着参加古筝会,真是一点空闲都没有。早知道许甯姐你现在这么闲没工作,就把那个角色让给你了。”乔沁嘉道。
说得是格外的真诚,捧高聂雪凡的同时顺带踩低了我,还踩得叫人挑不出半点刺来。
江暮迟开口:“许甯近期接了两档综艺,没有时间接剧。”
言下之意,我并没她说的那么闲。
聂雪凡的确在学古筝,听说还小有成就,经常有商会来捧她,邀请她参加各种活动,为的无非是趁机巴结江家,向江士铭、江暮迟递橄榄枝。
听说乔沁嘉为此还特地开了一家琴行,讨聂雪峰欢心。
江氏集团是个家族企业,当年江士铭创建集团之后,因旗下的公司太多不便打理,就将一部分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弟弟江钟海打理。
小江总江衡,就是这位江钟海江傅总的大儿子。
以前江氏还是个小企业的时候,江士铭、江钟海倒是团结。现在江氏做大,江钟海不满自己手里的股权太少,处处被江士铭牵着鼻子走,开始唆使儿子江衡和江暮迟处处相争。
这种时候,江暮迟的婚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聂雪凡巴望江暮迟娶了乔沁嘉,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只是有些事情不宜做得太过,当着江暮迟的面挖苦我,怕是也不能让江暮迟改变主意同意和乔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