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一抹睡意也是瞬间消失，伸手便触碰到了楚浩天有些滚烫的肌肤，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危险的感觉。
“楚浩天？”
轻声的开口。
“嗯？”
黑暗中传来楚浩天带着醉意的一声轻微的呢喃。
“你……喝酒了？”
明知道楚浩天肯定是喝酒了，但是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在我问完之后，楚浩天却是不开口，只是抱着我的手臂用力的一收，我的额头抵到了楚浩天下巴的位置。
半晌儿，也没有动，但是呼吸却是均匀了起来。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一段时间更是对于楚浩天的考验，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异常浩劫。
我伸出手来，轻轻的环住了楚浩天，而后终于沉沉的睡去。
到第二日的时候，等我醒来的时候依旧是不见楚浩天的影子，日子似乎在一夜之间恢复了平静，出了清许，没有什么变化。
医院里面李筑每天来往着，带来小雨越来越好的消息，每一次只要是一说起，我和李妈总是忍不住的眼角眉梢的上扬着。
而李妈对清许更是疼爱，或者是可怜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的悲惨经历，每日更是换着花样的给清许补身体。
原本过于清瘦的清许，现在终于是长胖了一点点。
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如流水一般的，很容易将人们紧张的情绪冲刷的轻松下来，我也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带着清许研究一下关于诺伊的珠宝设计。
我这才发现清许在很多地方都与诺伊有着不谋而合的想法，对于珠宝设计的天赋，应该是远在我之上的……
这一日，李筑突然回来了，神情虽然是有些慌张，但是却带着一股喜意，在看到我的时候，开口便说。
“白小姐，小少爷已经很好了，要您带了兔子去医院看他呢。”
听到李筑的话，我和李妈对视了一眼，眸子中同时晕开一抹笑意，既然能见兔子说明小雨已经大好了。
“好，我去楼上换身衣服。”
急忙开口，而旁边的李妈也是有些焦急的将自己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在我还没有出门的时候，也是着急着开口。
“我要跟你一起去。”
李妈转身，就看到角落里面清许的目光，脸上的一抹笑意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清许也一起去吧。”
一时间，整个别墅里面都沉浸在一片喜意中，我和李妈着急着换衣服，而清许却是将小灰放到了随身携带的小笼子里面。
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医院的里面。
小雨的床边，胡阿媚并没有化妆，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浅笑，将小雨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似乎在看着一本故事书。
而小雨红润的脸上也是洋溢着一抹笑意，我站在门口，却是不想进去破坏了这样的画面。
回身一看，李妈和清许也是犹豫着，都被这样美好的画面打动着，回身，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却听到了屋里面传出了一声刺耳的叫声，接着是瓷碗落地发出破碎的声音，笼子里的小兔子被吓的一跳，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
“小雨！”
外面坐着的人皆是脸色一变，迅速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房间口，便看到了小雨满脸鲜血的躺在了床上，小身子还在不断的颤抖着，而胡阿媚就像是疯了一般的小声的呼喊着。
“小雨，小雨，你不要吓唬妈妈好不好……”
我微微的张着嘴巴，明明刚才还是母子温情的画面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还是李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迅速跑去叫了医生，几个医生迅速的跑了回来，将小雨送到了手术室的里面，而胡阿媚依旧是瘫坐在地上，举着两只沾满了鲜血的手颤抖着。
李妈和清许已经跟着医生过去了，我看着胡阿媚，心中说不出的闷乱来，在我们这样的外人看来已经是震撼，不知道对于胡阿媚来说，到底是经受了什么样的打击……
我轻轻的蹲下来身子，在看到胡阿媚眼神的时候，却发现她是有些呆滞的，只是嘴巴不断的翕动着。
“不会的，不会的……”
我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胡阿媚的背，而胡阿媚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一边摇头一边却像是失去了神智一般的。
“不会的，对不对，小雨已经好了。”
我咬着嘴唇，还没有回答的时候，胡阿媚已经跑了出去，在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环顾了四周，除了步履匆匆的医生和护士也没有什么别的人，心中，似有一点滚烫的星火落下来，一瞬间将我心头凌乱的杂草烧灼起来。
脚步有些凌乱，但还是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原来胡阿媚已经失神的坐在了那里，眸子里面已经是一滩死水，不带任何一点光泽。
时间，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开始煎熬且藕断丝连起来，仿佛每一秒所经历的，都是一个世纪的轮回。
而在这个时候，却响起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我回身就看到了垂着眸子缓慢走过来的楚浩天。
心中倏地开始收紧，而楚浩天抬起脸来，在看到我衣领上的鲜血眸中滑过了一抹吃惊，额抿着嘴巴，这才低声的开口。
“这是小雨的血。”
楚浩天这才将头低下去，眸子更加的暗沉起来了，只是这个眸子中除了悲伤带着凉意，似乎没有震惊，仿佛这件事情是知道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胡阿媚，绝望和震惊似乎纠葛成丝线，现在正在缓慢的凝结成一张大网来，将胡阿媚囚禁在这样的方寸之地，漫着霜雪的味道，与外面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丝的联系。
我一把抓住了楚浩天的手，然后拉着楚浩天走了几步到了角落的里面，抬起头打量着楚浩天暗沉得眸子开口。
“小雨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听到我的声音，楚浩天漆黑的眸子中这才有了一丝的波动，眉间已经凝结着一丝霜雪的气息。
“是。”
我的心一沉，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嘴角不自觉的开始抽搐着。
“什么时候开始？”
我的声音很低，同时努力的压制住语气中颤抖。
“从一开始，小雨就不会康复的，只不是假象而已。”楚浩天的手指有些颤抖，我望着楚浩天，一眨眼，眼中的滚烫已经落下。
似乎听到手术室的门有了动静，我两步走了过去，却看到了医生面色沉重的走出了手术室的门，心中，就像是落入了一块石头，一瞬间就隐匿的没有半点升息。
而胡阿媚却像是触电一般的走到了医生的面前，一双白嫩的手上染着的鲜血都开始干涸了，握在了医生的手上。
“医生，小雨没事了对不对？对不对？”
胡阿媚的眼睛中似乎燃气了一团熊熊的烈火，将眼前的医生都吞噬了，而医生却始终是低着头，这样的结果，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罢了。
医生抬起头来，终究是愧疚的看了胡阿媚一眼，低声的开口。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几乎是同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我一回神，便看到了清许手中一直提着的兔子笼子落到了地上，兔子受惊，猛地跳起来。
而那个湛蓝的眸子，却是震碎了最后一丝的期盼。
“不可能，不可能的！”
胡阿媚就像是疯了一般，不停的推搡着自己面前的医生，医生却是不动，只是任凭眼前的胡阿媚一拳拳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不会的，不会的，就是刚才，小雨还说要听我讲故事，他还那样小，不会的，不会的。”
胡阿媚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似乎这样的事情说了几遍就变成了现实了。
绝望和悲凉，总是能够不动声色的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我脑海中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这么几日的期待，顷刻间化为乌有了。
“患儿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还是去看看吧。”
医生后面的小护士慢慢的开口，胡阿媚这才想到了什么一样，走进了手术室的里面，小雨小小的身躯再一次布满了仪器，但是小脸却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的心更是一紧，眼睛酸涩发胀。
胡阿媚一下扑到在小雨的床边，却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带着一丝微凉的笑意。
“小雨，你还要不要听阿姨讲故事？”
胡阿媚的声音极其的温柔，我这才知道原来胡阿媚一直都没有告诉小雨她才是小雨的母亲。
小雨却是努力的摇了摇头。
胡阿媚阴郁的眼眸中突然又滑过一丝悲凉和绝望来，小雨的手微微的抬起来，胡阿媚一把抓住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不……你是妈妈……”
小雨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异常安静的手术室里面却是能听清的，胡阿媚脸上强制的一抹微凉的笑意瞬间瓦解了。
顿时泪如雨下。
而我视线也开始渐渐的模糊了。
“小灰……”
小雨继续开口，清许便将小灰送到了小雨的手上。小雨透过笼子，伸出小手摸了摸小灰柔软的皮毛。
而小灰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迷了眼睛，鼻头耸动，异常的可爱。
小雨看了胡阿媚一眼。
“我要将小灰送给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