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没有比这个更尴尬的事情了吧?
宴厅上首的安巍庭怡然地喝着茶,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疾风。
下座的陈鲤月眼眶红红的,身后跟着一个粉色衣衫的小丫鬟,名唤琳心。
陈妙音百无聊赖地坐着,揉了揉有些僵的后背。身后的碧环屏息不动。
安巍庭刚和陈鲤月退了婚,和陈妙音呛了声。陈鲤月又和陈妙音看不对眼。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尴尬。
丞相本来留饭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王爷还真应了?硬是把陈妙音留在这儿说避免尴尬……这样更尴尬吧?!
“不如去花园逛逛吧,荷香浮动,别有一番景致。”陈妙音忍不住了终于发声,总不能直接等到开饭吧……
“好。”安巍庭点点头放下了茶杯。话说他喝了很多茶啊……
“听王爷的。”陈鲤月闷声道。
于是六个人浩浩荡荡地就往荷池去了。
夏日将过,荷花最后一次绽放了,望过去含苞怒放异常美丽。
三人坐在凉亭里,吃些糕点看看荷花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此情此景,鲤月愿为王爷赋诗一首。”陈鲤月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陈妙音觉得好笑,他退了你的婚给你脸色看你还在这儿演委屈有什么用?
暗自摇头却瞥见安巍庭薄唇一勾看着她笑,陈妙音心里咯噔一声。
“二小姐请。”安巍庭道。
“凉亭荷影御何风,
飒飒入耳闻秋声。
谁将心事赋锦鲤,
漫漫长路注孤身。”
“噗……咳咳……”
注孤生?陈妙音差点被茶水噎住。
陈鲤月哀怨地看着安王爷念出了自己的诗,未料想自己气氛还没营造出来就被陈妙音打破。
陈妙音她就是故意的!
陈鲤月恨恨地想,眼睛狠狠地盯着她。怕是想要瞪出一个窟窿来。
“妙音有何高见?”安巍庭笑着问,也不评诗的长短。
陈妙音无所谓地抖了抖肩,望着安巍庭人畜无害的温润样子,突然就不想接腔。
“我可没什么看法,”说着拿了一块荷花酥,“她是京城才女,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何必逞能。”
安巍庭越发感兴趣了,问道:“这么美的景色,你就一点感慨也没有?”
“有啊,”陈妙音看着满塘美色,“好看,真是好看。”
扭头看他,挑眉问道:“够感慨吗?”
安巍庭仿佛很开心的样子,笑得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你倒真性情,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
陈妙音呆了呆,不知为何脑中浮现了明眸皓齿四个字。
陈鲤月这厢手里的帕子快要被揉烂了。安王爷叫她二小姐却叫这个灾星妙音,如今一番话又暗讽她强说愁,心里实在是难受的不行。
脱口而出道:“灾星罢了,懂得作词吗?”
陈妙音回了神,一下子沉了脸色。
陈鲤月要拿这个说事的话,可得好好理论一下了。
“灾星?”安巍庭挑眉看陈鲤月。
陈鲤月觉得自己终于夺回了安王爷的注视,以为他很好奇灾星一问,于是迫不及待地回答道:“陈妙音刚出生就克死了祖母,两个月的时候害得我娘小产没了孩子,出生三个月府里的一位姨娘莫名其妙就死了。这还不是灾星是什么。”
陈妙音脸色黑的吓人。灾星之名禁锢了她这么久,如今还被陈鲤月摆在台面上讲给一个外人,心中的火苗噌噌地燃烧起来。
“这些可是你亲眼所见?”他问。
“我?”陈鲤月一愣,“我当时还没出生呢,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
“呵,”安巍庭一声冷笑,“道听途说也能说的如此铿锵有力啊。”
“我……”陈鲤月看他突然变脸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据我所知,丞相府的老夫人一直身体不太好,当时身体已然撑不住了才驾鹤西去的。如此也能怪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安巍庭看得陈鲤月有点发毛。
“那后面两条总是了吧!”
安巍庭不说话,看了陈妙音一眼。
“如果你硬要把罪名扣在我身上的话我也无话可说,”陈妙音沉声道,“毕竟当初发生的事我也不知晓。怕是当时家里的猪莫名死了也要说是我克的?”
陈鲤月闷着一张紫脸不说话。安王爷站在陈妙音那边就够让陈鲤月憎恨她了。
正好有个丫鬟来请,说是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疾风附耳说了些话,安巍庭道:“我还有公事在身不能久留了。”
在陈鲤月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又道:“宫中的赏花宴马上就要举行了,还望大小姐可以赏脸前去。”
瞥了一眼陈鲤月,陈妙音脸色温柔大方回道:“蒙王爷抬爱,妙音一定赴宴。”
等安巍庭走了以后,两人往宴厅去。
荷池到宴厅的路只有一条,好在丞相府的路足够宽,一个人走在最左一个人走在最右,也跟走了两条路没什么区别了。
“安王爷只是一时兴起,一会儿就会忘了你的。”陈鲤月恨恨地说。
“就像忘了你一样?”陈妙音挑衅一笑。
“你!果然是个野丫头!”陈鲤月满怀的气愤无处发泄,气的发抖。
陈妙音停下了脚步,陈鲤月也停下来瞪着她。
“放肆!”陈妙音一个示意,碧环上去就是一巴掌。
琳心还没反应过来,自家主子就已经被打了。
“你不过是妾生的女儿,谁给你的胆子诋毁嫡姐?!”陈妙音冷笑,脸上是不屑一顾的神情,“我是野丫头?呵,那你连野丫头都不配当。”
“你!”陈鲤月被人打了一巴掌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
“你要是不懂规矩,就回去让江姨娘好好地教教你,别再出来给丞相府丢脸。”
“一个姑娘家矜持都不懂,人家抛弃了你你还要巴巴得贴上去?”
“我最后说一遍,你是庶女,我才是嫡女,你给我死死的记住。再有逾矩,见一次打一次!”
陈妙音抛下呆在原地的陈鲤月,径直往前走。
碧环附耳道:“奴婢刚刚打的很有分寸,听着响其实一点不疼,什么痕迹都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