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他……”当时的温朵娜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结结巴巴的半晌都没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安若颜不想跟她说太多,只是道:“我想离开,需要你的帮助。”
温朵娜喜不自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就这样,温朵娜一个人都不惊动,单枪匹马把她秘密送出了北狄,为了防止追踪,她们循小路昼夜不息,在草原上走了整整七天,抵达北狄和大瀚的交界处。
“就送你到这里吧,祝你一路平安,抵达你想去的地方。”
温朵娜拿出一个袋子,打开来是一些散碎银子和金珠,她想了想,取下发辫上缀着的珍珠宝石,一股脑儿塞进袋子里,“我也只有这些了。”
“其实,你能把我送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安若颜并没有接那袋财物。
“你拿着,一个人行走江湖,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我向你保证,能得到钱的机会可不多。”
尽管气氛并不那么闲适,安若颜还是被温朵娜的话给逗笑了,笑意扯动面部伤口,她的眉头皱了皱。
“对不起,我为我姨母的行为向你道歉,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没有得到过王上的心,就连她的地位,都没那么名正言顺,你知道吗,王上娶我姨母,仅仅是因为当时我们乌梁海家没有合适的女孩子,我姨母跟我阿娘一母同胞,算是跟我们家关系最近的人了。”
安若颜默然,却说不出原谅的话,便是西帐翰儿朵再惨一千倍,她也无法原谅这个女人。
仅仅因为某种恨意,就要毁掉一个女孩子的面容,纵然安若颜对容貌并不十分在意,可也绝不意味着她就愿意被毁却。
对于这种心态,温朵娜也是理解的,她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姨母这次犯下大错,我不敢求你原谅她,只是想让你知道,她行为乖张的缘由。”
“行了,不说这些了,天色不早,我也要走了。”安若颜没有正面回答。
不管温朵娜送安若颜离开北狄的目的是什么,她总是帮了安若颜一回,是以安若颜再次郑重对她表达了谢意。温朵娜微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和拓跋珩夜的婚事不会改变,送走了你,我也心安。”
“我知道。”安若颜语声淡淡,这世上,除了天生血缘,否则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表达善意。
“所以你不用感激我,你以后只要别再回北狄来,别再跟拓跋珩夜见面,天大地大,希望我们此生不再见面。”
“彼此彼此。”
就这样,安若颜与温朵娜分别,翻山越岭的抵达川西,因只有一个人,且又不敢半夜里行路,是以速度上慢了许多,好在川西人虽然彪悍,人心却朴实,一路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蜀山青,蜀水碧,蜀江水碧蜀山青……”川女的歌喉清脆爽利,远远的从山那头传过来,原本就诗情画意的山水更是平添了几分人文气息。
安若颜歇够了,站起来继续走,“嘶”,左前方的密林里,传来一声哀鸣,听着仿佛是什么动物受伤了。安若颜这一路上没少救治受伤的动物,她本就是神医弟子,救治动物自然得心应手,是以一听到这声呼唤,就明白了。
她顺着哀鸣声走进密林,在绿树掩映之间,站着一匹白马。
这是一匹十分漂亮的白马,全身没有一根杂毛,只有四个蹄子是黑色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就十分温顺和气。
安若颜慢慢走近它,白马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安若颜看见它漂亮的眼睛里有大块的红色肿瘤状物体,再看它的腹部,其大如鼓,果然是生了病,结合它身上的马鞍,安若颜断定它不是被主人抛弃了就是自己走丢了。
马匹走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毕竟马都是识路的,那么,是因为它生了病,所以主人把它遗弃了吗?
安若颜怜惜之意大起,回思昔日学过的训马术,她走过去轻轻抚摸它头上的鬃毛,嘴里轻柔的说着话,并给它挠痒痒,一直等白马接受她了,才命令它躺下。
白马温顺的服从了命令,安若颜越发肯定它受过严格而良好的训练,然而它得的眼疾并不如何罕见,它的主人为什么要抛弃它?
安若颜凝视着白马的眼睛,轻柔的抚摸着,慢慢从怀中摸出温朵娜赠送的小银刀,右手积蓄力量,看准了白马的眼睛,全神贯注瞬间出手如风,已经把那红色肿瘤状物体剜了下来。
白马十分通人性,虽然痛得长声嘶鸣,却也知道安若颜是在给它治病,一动不动,只身体在微微颤抖,安若颜急忙抚摸它的脊背,拿出丸药给它吃。
白马把嘴巴抵在她手心,伸出舌头将丸药舔进辠,舔得安若颜一阵痒痒,她后悔自己身上竟没有带着糖块,不然可以拿出来给这匹小白马吃。
“等下跟我走好不好?我们去镇上,我买糖给你吃。”
白马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嘶鸣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安若颜靠在它暖暖软软的腹部,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夕阳西下的时候,安若颜醒了过来,白马早就醒了,正吃着附近的青草。
安若颜坐起来,白马立时翻身起来,原来它方才一直在等安若颜睡醒。
安若颜兴奋的拍拍它的背,那白马看她一眼,转身往前面走去,安若颜不解其意,一时愣在那里,白马只得又走回来,用头拱着安若颜后背,安若颜才明白它是让自己跟它走。
走进密林深处,前面豁然开朗,雾气升腾热气氤氲,竟是一处天然温泉,安若颜才知道白马带她来这儿的用意,忍不住搂着它的脖子,在它脸颊上亲了一口。
走了这么久都没洗过澡,安若颜觉得自己简直都臭了,反正此地无人,除了她只有一匹马,她也无需避忌,脱了衣服就下水,温热的泉水让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