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怜月瞪圆了眼睛,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您是皇后嫡子,当时可是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人啊。”
宇文晟苦笑一声,“她从不看重这些,恰恰相反,若我没有这层身份,反而好些,谢老爷子并不希望她跟皇家有什么牵绊,事实上,等谢老爷子察觉了我母后的心意,就不动声色的减少了我和颜儿之间的往来。”
“可是……她为什么又会嫁给皇长子?”
霍怜月已经知道安若颜的身份,所以有此一问,在她想来,既然连皇后所出的嫡子都不想嫁,又为何要嫁给庶子呢?
“谢老爷子减少了我跟颜儿之间的往来,那段时间,父皇恰好派我去军营中历练,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从军营里回来,颜儿已经被赐婚给了大哥,都开始筹备婚事了。”
宇文晟的声音变得激愤起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从军营里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护国公府,可是丫鬟却出来告诉他,小姐不能见他,小姐已经被指婚给汉中王,不日就要举行婚礼了。
宇文晟一时竟忘了汉中王是谁,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他的颜儿,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大哥呢?
回宫去向母后求证,安和皇后的神情告诉了他一切,宇文晟不敢信不愿信,可是事实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宫里人人都说,汉中王对安家的大小姐一往情深,在御书房跪了七个日夜才求得皇上松口,可是宇文晟却本能的觉得,这又是大哥的阴谋。
尽管宫里人人都看不起宇文昊,可是宇文晟却从不敢轻视这个庶出的大哥,自从他无意中看到宇文昊刻苦练武时的凶狠眼神,他就更不敢轻视宇文昊了。
什么一往情深,宇文昊那种人,还能有什么情什么义?若安若颜不是谢家的外孙女,宇文昊怕是还懒得看她一眼呢。
可是他说这话却没人信,人人都愿意相信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而不愿相信这爱情里掺杂着阴谋。
便是安若颜,宇文晟后来终于设法见了她一次,从她的眼神里,宇文晟分明可以待嫁新娘的喜悦和憧憬,这让宇文晟更加愤怒伤心。
他不过是去了军营一趟,怎么一切就都变了?
“不是都传说先帝十分不喜庶出的当今皇上么?怎么他跪了七天就可以让皇上同意他娶安若颜了?”
霍怜月毕竟一直生长在边境,父亲本身又是个商人,并不懂得宫里的事。
宇文晟冷笑,“大哥再不受宠也是皇子,皇子要娶一个臣女,还要跪足七个日夜,若我是那女子的父母长辈,只怕吓也要吓死了,不赶着允婚难道还要落一个藐视皇室的罪名吗?”
“更何况,安氏一家子俱都胆小如鼠,纵然老护国公还有几分血性,可他也已经老了,谢家到底是外家,子女婚事,最能做得了主的却还是做父亲的。”
霍怜月懂了,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家哪里能有发言权呢?
便是世家贵族,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例外啊,何况,还有皇子那样跪着求娶,安家惶恐之余应该也是得意的吧?
“我再次见到颜儿,已经是她婚后几个月了,她约我见面,结果却是劝我放弃皇位。”
想到安若颜那天说的那些话,尽管早已经过去多年,可是现在想起来,仿佛还发生在昨日,自己当时的心痛,难过,绝望,悲伤,也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
放弃皇位没什么,他一早也知道宇文昊的野心,迟早要跟他对上,他难过的,不是失去了皇位,而是,竟是安若颜来劝说他。
不仅是劝说他,安若颜还劝服了谢老爷子,让谢家支持宇文昊上位。
如果不是爱上了宇文昊,安若颜又怎么会全心全意的为宇文昊打算?
宇文晟笑意悲凉,“只可惜颜儿她想错了一件事,大哥那种人,怎么肯承受这样的屈辱?他的皇位不是自己抢来的,而是一个女人帮他要来的,他怎么受得了?”
“我想从那时候开始,大哥就已经决定要覆灭谢家,要害死我,毕竟,只要我活着,就永远在提醒他,我是嫡他是庶,我永远高他一头。”
不知不觉间,霍怜月靠在了宇文晟的肩头,而宇文晟也没有推开她。
“王爷……”
霍怜月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妇人抱着个小女娃疯了一样跑的过来。
“霍姑娘原来在这儿呢,您快帮我看看我女儿,她得了瘟疫,却喂不下去药。”妇人一边说一边哭。
霍怜月细看那小女娃,不过才一岁左右,正是吃奶的年纪,小脸烧得通红,却并不哭泣,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已经昏迷。
这个时候发病,宇文晟微微皱眉,“不是有了预防瘟疫的药吗?怎么没有给孩子服用?”
妇人无限后悔,“王爷,那药是极苦的,娃儿小,怎么哄都不肯吃,我们原想着她这样小又成天不出门,就算不吃那药或许也不碍事,却不想……”
眼看着女儿就要活不成了,妇人哭得泣不成声。
霍怜月把那女娃接过来抱在怀里,她小小的身体滚烫,隔着襁褓都能感觉出来。
正如妇人所言,这预防瘟疫的药是极苦无比,为了怕影响效果,并不敢随意添加可以稀释苦味的药材,即便是大人,都是勉强下咽,更别提小孩子了。
更何况,这女娃如此小,压根就不懂事,即便告诉她这是救命的药,她也是听不懂啊。
宇文晟犯了难。
霍怜月低头想了想,“我倒是有个法子,只不知有没有用,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勉强一试了。”
“您说,您是活菩萨,您想出来的法子必是有用的。”妇人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我记得你先前也是患者,你既病愈,那药就都融入到你的血液里了,给她喝点你的血,试试她能不能喝。”
这女娃是妇人的女儿,只要有用,别说喝血了,就是挖了妇人的心给女娃治病,只怕这妇人也是千肯万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