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刑讯室。
何冷月悄悄闪身进来,看了马大海一眼,伏在地上凑在安若颜耳边低声道:“谢家无事,娘娘放心。”
安若颜目光闪动,一把抓住何冷月的手,何冷月重重点点头,安若颜放下心来,不管谢家女眷是被谁救走了,总之无事就好,何冷月是不会骗她的。
马大海在旁边觉得好奇,可是他使劲听也没听见,只看见何冷月口唇在动,正皱眉的功夫,乔菊花进来了,一眼看见何冷月,她倒是吃了一惊。
方才这个何冷月可是跟着宇文昊一起进来的,这多少让乔菊花心里有些忌讳,她是外面的人又是在底层,并不知道何冷月是为什么从宫里出来的,单是曾经在宫里当过姑姑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忌惮不已了。
乔菊花只好皮笑肉不笑的给何冷月打了个招呼,何冷月走到乔菊花面前,低声道:“待会儿还望乔大姐存点子善意,给娘娘一条活路。”
乔菊花滞了滞,翻着眼睛道:“这可不好说,贵妃娘娘在外头看着呢。”
何冷月唇角微翘,“乔大姐,你说是这皇上大呢还是贵妃大?”
“嘁,这话你都问的出口,打量谁还是傻子不成,当然是皇上大了。”话一出口,乔菊花又用手捂住了嘴巴,自作聪明的问了一句,“难不成是皇上……”
何冷月神情高深莫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
乔菊花抿抿唇,原是打算把安若颜拖出去的,这下子倒是不好再怎样,只好把人扶起来,何冷月跟着一起,把安若颜架了出去,到了院子里。
廊下摆着一张酸枝木大圈椅,安凌雪居中而坐,两边站着华儿和贵儿,看着安若颜被架着出来,她就没好气的冷笑一声,“哟,这还当自己是主子娘娘呢,行动就要人搀着。”
眉头微皱,安凌雪朱唇轻启,“丢到院子里去。”
一眼看见何冷月,她眼睛微微一眯,想了片刻又没想起来,只好问道:“这是谁呀?”
乔菊花忙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她原是这天牢的典狱长,只是如今已经换成奴婢了。”
安凌雪也不在意,摆摆手道:“行了,既然职务已经解除了,就赶紧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何冷月无法,只好放手,卜世仁如狼似虎的上来,把安若颜拖到院子里,恶狠狠的往地上一掼,动作之狠厉,让跟着出来的马大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想到李多悯暗地里对安若颜多有回护,马大海眼珠转了转,趁人不注意匆匆回宫,安凌雪看见了也不在意,乾清宫里的太监,她既管不着,仗着宇文昊宠幸自己,除了给李多悯三分面子,其余人等她也懒得理会。
乾清宫南书房。
没好气的把人都赶走,宇文昊坐在龙椅上,拇指抵住太阳穴,食指和中指按压着眉心,叹口气道:“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李多悯想了想,道:“也是难怪,郑家如今是膨胀了些,谁能想到郑小侯爷就那般不济事呢。”
宇文昊冷哼,“打架都不会,居然一板砖让人给拍死了,朕记得当年郑家老侯爷戎马倥惚,还曾亲自上阵杀敌呢。”
“一代不如一代,郑恒是幼子,家里头溺爱些也是有的,但是这事,皇上可打算怎么办呢?”
“着有司审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宇文昊也懒得管这些,左永和并不是什么能吏,郑家更是小人。
马大海悄悄蹩进来,在李多悯耳边说了几句话,宇文昊看见了,淡漠的道:“又什么事啊鬼鬼祟祟的。”
马大海忙道:“皇上,之前您不是让给安才人用刑,派了奴才去监督嘛。”
宇文昊仿佛没什么表情,马大海又道:“这会子贵妃娘娘去了,奴才想着贵妃娘娘为皇上办事只有更尽心的,想来用不着奴才了,奴才就回来了。”
宇文昊听说安凌雪去了天牢,唇角抽动了一下,安凌雪无故给人削断头发,已是算在了安若颜头上,她既然去了,怕是安若颜凶多吉少了。
宇文昊心思复杂,一时觉得安若颜死了也好。
天牢院子里,安若颜的情状已经惨烈无比,她全身都被洒满细砂糖和磨成粉末的糕饼,无数蚂蚁在身上爬行,本来肌肤完好的时候身上爬着蚂蚁就够让人难以忍受的了,如今她身上还有伤,自然更是麻痒难当。
更有蚂蚁,顺着身上的伤口钻进肌肤里,安若颜起先还拼命用手碾死蚂蚁,奈何蚂蚁越来越多,一层一层的往身上爬,根本碾不完。
饶是安若颜心智坚韧,此时也忍受不住,她的身体在地上扭曲着,声音凄厉痛楚,“安凌雪,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此情此景,让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蚂蚁,华儿和贵儿已经魂不附体,就是卜世仁,也面色惨白。
安凌雪却是笑吟吟的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耸耸肩道:“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做了鬼再来找我报仇咯。”
安若颜连着受刑两日,身上早就没了一块好皮肉,却不知为何,一张脸却完好无损,此时她奋力抬起上身,一双精光泠泠的大眼睛直盯着安凌雪,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朝安凌雪扑过去。
她去势极快,安凌雪身边的人又正是魂不附体的时候,发呆的发呆,发抖的发抖,压根就没想过要阻拦,安若颜一把抱住安凌雪,就在她脸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安凌雪惨叫,脸上被咬下一块肉来,立时就有蚂蚁从安若颜身上爬过去,安凌雪哪里受得住这个,拼了命的想用手把蚂蚁拿下来,无奈身体被安若颜紧紧抱住,她除了大叫竟没别的法子。
“来人,来人,把这个贱人赶开,把蚂蚁从本宫身上拿走,快啊!”
华儿和贵儿面无人色,贵儿还感同身受一般,不住的把指甲在身上各处挠着,何冷月却是反应快,拎了一大桶水过来,兜头浇上去,顿时把安若颜和安凌雪浇了个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