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颜去了乾清宫,李多悯听到小太监回报,少不得吃了一惊,这个主儿,怎么这会子来了?
他不敢怠慢,忙迎了出去,也不提什么娘娘小主的,只躬身道:“老奴见过安主子。”
“李公公快些起来,皇上得闲吗?”
“皇上跟宁王殿下说话呢,不是什么大事,您先在这儿候着,待老奴去禀。”李多悯恭恭敬敬的对安若颜说道。
安若颜淡淡点头“有劳了。”
李多悯是后宫里难得的厚道人,如今也只有他,还如从前那般对她恭敬。
南书房里,宇文昊正在冷笑,对身侧一人道:“朕命陶行海举荐一个江南提督,他就敢举荐郑安之,朕看他活腻了,打量没人知道他那点小九九呢。”
宇文昊身侧那人,穿一件青莲色长衫,束发戴冠,身躯甚是肥胖,却难掩一股子富贵气度,正是先帝第六子,宇文昊的异母弟弟宁王宇文景。
先帝在日,这宇文景生母的位分比宇文昊生母高不了多少,两人又住在一个宫室里,颇有些相依为命的味道,是以宇文景素以宇文昊马首是瞻,宇文昊对他也颇为信任。
此时他就对宇文昊道:“陶行海那人,固然有些滑头,对皇上还是忠心耿耿的,他举荐郑安之,未必就有什么私心。”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况且如今,郑家也未必敢……”
宇文昊冷哼一声,“我就不明白了,我是父皇明旨册封昭告天下的皇太子,即位名正言顺,且登基以来,对他们也多有优待,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一个个的要像谢家那样断子绝孙才满意吗?”
宇文景听他声气不好,一时不敢说话。
宇文昊又道:“齐方那个蠢材,朕让他出去找人,到现在都没个回音,难不成那人还能上天入地?”
宇文景低声道:“皇上不必多虑,丢在乱葬岗子上呢,指不定早就给野狗啃光了,这还让齐总管去哪儿找啊。”
“真被野狗啃了倒好,这万一……”一句话未完,看到李多悯在外头探头探脑,宇文昊知道李多悯不是那等没分寸的人,少不得止了话头,问道:“又怎么了?”
李多悯忙走进来,贴在宇文昊耳边低低禀报了几句话,宇文景早就识趣的站远了。
他看见这位城府深沉的皇兄,先是一阵惊喜,转瞬间又皱起眉头,不免心里觉得奇怪,只是不好问,宇文昊便对他道:“你先回去吧。”
“是,臣弟告退。”
出得门来,就看见一个女子站在廊下,低着头看不清面目,只那身服色可以辨认,是个低等嫔妃,宇文景暗暗纳罕,这李多悯从不是多事的人,会为了这么个小主去惊扰宇文昊?
若说是新宠,没听说后宫进什么新人啊。
走得远了,忍不住又回头看,只觉得那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说不出的熟悉。
宇文昊等宇文景走了,方问李多悯,“她来做什么?”
“老奴不知,主子只问您得闲不得闲。”
宇文昊默然半晌,对李多悯道:“你出去告诉她,就说朕这会子正忙着,她若愿意等呢,就在外头等着,若是不愿,就回吧。”
“是。”
宇文昊拿起桌上一本折子看了两眼,因心绪有些乱,那蝇头小楷在他眼里果然成了苍蝇一般,只觉得密密麻麻的惹人心烦,随手抛在案头。
看书亦看不进去,吩咐书房里伺候的小太监,“磨墨,朕要写字。”
写字最是静心,幼时受了委屈,或是遇到烦心事,他就写字缓解心情,时日久了也有所成就,父皇第一次称赞他,也是因着这一笔字。
当日父皇说什么来着?
“没想到老大的字也写得这般好了,竟不输给晟儿,晟儿可要更加努力才行。”
便是夸他,都忘不了带上宇文晟!
隔着这么多年的时光,再度想起这件往事,仍有一股难言的失望屈辱涌上心头,他奋力将笔掷在地下,高声呼唤李多悯,“她人呢?”
李多悯忙对安若颜道:“主子,陛下宣您进去呢。”
安若颜点点头,略整理了下裙琚,缓步进了南书房,依着妃嫔的规矩给宇文昊蹲身行了个福礼,“臣妾见过皇上。”
宇文昊也不叫起,只管冷笑,“你心中的皇上,只怕不是朕吧?”
安若颜知道宇文昊这是又起了疑心,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让他满意,只犹豫了这么一瞬,宇文昊已经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抬起她下巴。
面前是一张清丽难言的小脸,纵然青帕包头,纵然虚弱憔悴,眉宇间的倾城风姿却是遮都遮不住,一如当年初见。
骤然间被捏住下颌,被强迫着抬头,安若颜一阵愕然,没有点蔻丹却依旧娇嫩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因为紧张和不知所措,她不由自主的眨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般翻飞。
宇文昊再也忍耐不住,低头覆上她的唇,那熟悉的清甜气息让他痴狂,他将她揽在怀中,在她唇上辗转,不断加深这个吻。
安若颜身子一颤,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被动承受他的吻,他的唇顺着她脖颈慢慢下移,双手用力,刷的一声撕开她的衣襟。
最初的惊愕过去,安若颜在脑海里飞快的想着对策,宇文昊显然已经把持不住,自己该怎么办?利用目前的情况顺势而为,希望他可以将谢家女眷从教坊司里赦免。
打定了主意,她闭上眼睛,手慢慢抬起,放在宇文昊头顶并缓缓抚摸,宇文昊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着安若颜,她双眼微阖面颊潮红,小嘴微微喘息着……
“颜儿,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他在她耳边低声命令。
安若颜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她暗自给自己鼓劲,轻启双眸,目光璀璨如天上星子,而又迷离缠绵,仿若含有无限情意。
宇文昊声音更低,“颜儿,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