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趣,我们这喜酒得喝到什么时候去?这天可还亮着呢。”顾以筠已经在饭桌上待得没了耐性,无聊得数着天上飘过的云彩。
除了她自己的婚礼之外,她还从来没有参加过别的人婚礼,当然顾寄瑶的不算。
犹记得当日她在喜房中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饿的她头晕眼花,估计这新娘子也免不了这个命运。
想到这里,顾以筠不禁同情起贾贺年的新娘子,拘了一把心酸同情泪。
“大概也要到天黑了,天黑了才能闹洞房嘛。”显然凌泽武和顾以筠的见解略同,“怎么了,身子乏了?”凌泽武看着顾以筠已经揉了好几次眼睛,这才想起来顾以筠还有伤在身。
“要不我们先让贾贺年给安排个房间?”
“不必了,还是外面的日头新鲜些,看着就舒心。”顾以筠摆摆手,她还想要感受一下这喜堂的气氛呢。
不过顾以筠在又喝了半坛酒的时候还是被凌泽武给抬进了房间。此刻两人都是男子装束,凌泽武也不好去抱顾以筠,只得是把她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将人掺了进去。
终于挨着了床榻,顾以筠俨然已经是一副半醉微醺的样子了,她好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又好像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扒着凌泽武的领口,顾以筠想要借着这股力道起身,凑到他的脸前去,好好看一看。
可看了半天,她还是没能认出这个男人是谁,眼睛都酸了。
“你是谁呀?”
凌泽武一听顾以筠这话,再见她小迷糊变成了大迷糊的样子,有些愣怔,这是真的喝多了?
“我是凌泽武。”
“凌泽武是谁啊?好像挺耳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顾以筠的脑袋里有些琐碎的记忆正在滋生,她相信那里一定有着这个男人的身影,可那画面闪过地太快,一时之间她也抓不住。
顾以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时不时敲敲自己的额头,越来越大力,但凌泽武及时阻止了。
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凌泽武不禁蹙眉,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她也喝过这些酒,只不过醉了蒙头睡上一大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该说是这临城的酒太烈,还是这临城的人有问题呢?
他的探子来报,凤钦城带兵从临城撤走之后便离开了大军,大军得到了他的旨意退守襄城,而凤钦城的行迹至今还探听不到。
凤钦城究竟去了哪里?
忽地手上一痛,凌泽武回神一看,竟是顾以筠拉着自己一只手咬了上来,两颗小尖牙在他的手背上细细研磨,仿佛有一股奇异的魔力,吸附着他的心神。
“不管你是谁,我这是在何处?你且放了我,通知顾府的紫藤,让她来接我。”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她顾以筠胡搅蛮缠起来,竟是这般可爱模样。
只是凌泽武听了话中的细节,便忍不住沉下了脸,原来她这般买醉是因为那个小丫鬟。
他很少听顾以筠提起那日在郊外救起她之前的事情,但是他却能够从一些蛛丝马迹上看出,那个叫紫藤的丫头已经死了,忠心护主,死状凄惨,就如那日她在军中所说的那样。
“送我回去,我要回去……”顾以筠又吐了两句话,便再没了下文,脑袋一歪,瘫在了榻上。
凌泽武唤来贾府的侍女,给顾以筠换过衣服。
“手脚放轻点,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动的别动。”凌泽武就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那侍女的双手,若是被她看出顾以筠实则是个女儿身,还要费些功夫来隐瞒。
“公子,萧公子的衣服已经换好了。”那侍女被凌泽武的眼神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别的。
她本来想着,这给今日府上哪位出手阔绰的公子换衣服,说不定还能平步青云呢,没想到这两位公子确实长得惊为天人,可这脾气也实在是太臭了吧,还如此不解风情,难道都没看见她方才那么卖力的卖弄吗?
侍女满怀失望地离开了,临走之时,连再往房间里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就那小公子豆芽菜一样的身材,还生怕我会对他怎么样一样。”这侍女越想越气,口中念念有词地走远了。
顾以筠一身清爽地睡去了,在梦中,她似乎见到另外一幅景象。
那是几年前的顾府,是她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虽然江氏和顾寄瑶心思复杂,但安氏慈爱,父亲偏疼……
等到顾以筠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嘶。”顾以筠先是动了动身子,有些酸麻,头也是又昏又疼,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睁开了足有千斤重的眼皮,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之上素青色的床幔,以及隐在床幔之后男人沉睡着的侧脸,凌泽武就这么靠着床厩睡过去了。
支着身子坐了起来,顾以筠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酒席上,对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模糊得很,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来,又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醒了?”早在顾以筠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本就睡得不沉,又是守在顾以筠身边,自然得警醒一些。
看着顾以筠在那上摸下摸的好像失了身一样的神情,“噗嗤”笑出声来,这样很好,她还知道在外面的时候要警惕什么。
“放心吧,你这衣服是贾府上的侍女换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顾以筠心浑身一颤,若是此刻她的手中捧了什么东西,那定然是个摔得粉碎的下场了。
等到意识到这房间里另外一个人是谁的时候,顾以筠的面上迅速抹开了两片红霞,真是囧了,没想到凌泽武也早早醒了过来,还看到了她方才的样子。
“那个……我没有怀疑你啊,只不过是这衣服有些紧了,穿在身上怪异得很。”顾以筠强行解释着什么,试图掩盖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