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都没有听到凌泽武的回应,股一眼的额心里顿时一慌,上下忐忑,他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小心翼翼地瞄着凌泽武的神情,却见他正抱着手臂,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深邃的瞳眸之中仿佛装着另外一个世界,正在一步一步吸引着她前往探寻。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时间久了,顾以筠却生出这样的怀疑来,不然他怎么盯着自己的脸一直看?
“确实。”男人的声音像是被刻意压过,此时听来低沉喑哑,颇具一番魅力。
顾以筠闻言,双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凌泽武说的那样认真,认真到她竟然相信了。
她的脸滑滑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顾以筠疑惑地望向凌泽武,试图从他那里找到答案,只是这答案也不是那么好要的,看他的样子就知道。
“到底有什么?”左近也没有镜子,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许是某个人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在她脸上画了一只小花猫也说不定呢。
“凤钦城失踪了。”凌泽武仍然盯着顾以筠的脸看,口中说出来的却不是顾以筠想要知道的,答非所问。
闻言,顾以筠只是愣怔了一下,而后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凤钦城失踪了?
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的那面平镜却仿佛被小锤子敲过一样,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所以我的脸上到底有什么?”顾以筠沉了声,面上的神情是如此地认真又天真,天真到凌泽武忍不住想要亲手去打破她的面具。
可最后对上那双沉静却晶亮的眼睛的时候,凌泽武还是退却了。也罢,就算拆穿又如何?难道他还要亲手把顾以筠推到凤钦城身边去吗?
“没什么,他们都去闹洞房了,不去凑凑热闹?”
“当然去了。”言毕,顾以筠兴致勃勃地下床,穿鞋子束头发,凌泽武的欲言又止她大概懂得,可懂得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她还没有真正下定决心自己想要什么之前,她觉得自己还是装糊涂的好。
这不是还有个人陪着她一起装糊涂呢吗?
难得的是,出门的时候顾以筠亲昵的挽着凌泽武的胳膊,口中甜甜地叫着“大哥”。
原本这种姿势不应该出现在男人或是兄弟之间,可是偏偏顾以筠做起来就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扭捏,反倒是坦荡地很,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兄弟二人的关系怪异。
被挽着的凌泽武也是满脸的笑意,他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了。
看吧,她这个人就是如此,明明肚子里鬼主意坏水多的没处放,可偏偏那双眼睛干净的很,狡黠灵动。
因为她的心就是如此,所以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就算她总是自诩受应天命,来尝尽世间的苦楚,她自嘲老天总是给她太多怨恨的理由,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若是心中不通透,又怎么能活出了另外一个自己的样子呢?
两人来的时候,贾府的管家正扶着贾贺年颤颤巍巍的往新房走去,看上去很是斯文的文昌兄喝醉之后竟然也在说着荤话,只不过那时还离得较远,顾以筠是听不清了。
“他说的什么?”顾以筠已经放开了凌泽武的胳膊,这时候又来杵了杵,她怎么看着贾贺年身边的人一个个捂着嘴笑得正欢呢,不由好奇得紧。
“你还是不要听了。”哪知道向来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凌泽武竟然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淡淡的月光之下,凌泽武迅速避开顾以筠的面上带着一些醉人的颜色。
不说就算了,耳根子还清净呢。
顾以筠赌气似的撇下了凌泽武,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在这些来闹洞房的人中,很难能够见到像顾以筠这么水灵的小公子了,她一来,立马就引起了周遭的一干贾府的女婢们的尖叫,甚至连新娘子的陪嫁丫鬟都在对她暗送秋波。
顾以筠悄悄抹去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她只是想来看一看别人家是怎么闹洞房而已,抬手一招呼,喊了喊凌泽武,她相信只要这家伙往这里一站,一定会将这股不正之风盖过去,她可受不了这个。
果不其然,等到凌泽武这个高大威猛,眼中有赫赫威仪的男人过来了之后,这些小姑娘就转移了视线。顾以筠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的男人,在他身后偷偷地笑着。
不知道等到日后这位太子大婚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十里红妆,万人空巷,这对凌泽武来说都是小意思,如果他想的话,整个凌风城的人估计能把太子府给挤破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脑壳忽然被重重的敲了一下,顾以筠小声痛呼,“不就是在想你大婚时的场面吗?”顾以筠的眼睛笑得像是两抹小月牙,弯弯的很是讨喜。
凌泽武忽然就不说话了,周围那么多的人,男女老少,都成了眼前这小女子的陪衬,他知道她一直都明白他的心,他也知道她一直都在给他不可能的回应。
他的太子妃本来是她,可上次的那一纸诏书连这婚约也给作废了。
现在他只想要在自己还没有因她而发疯之前,陪在她身边,四处转转,哪怕是四处征战也好,她想要天下太平,他便卸甲藏剑,她若是想要这江山,他便烽火引战。
“新郎官呢,新郎官怎么还不来?”里头喜娘的一声叫嚷把凌泽武和顾以筠心头的一点惆怅冲淡,方才他们来的时候还在路上看见了,按理说就算是喝得烂醉如泥也应该到了啊,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不好。”感官最为敏捷的凌泽武忽然凝神,拉起了顾以筠的手,扒开了人群,朝着外面来时的路上走去。
“怎么了?”见状,顾以筠也知事态不好,难道是贾府出了什么事情?
“我闻到了血腥味。”凌泽武带着一个顾以筠仍然健步如飞,在贾府的院子里肆意穿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