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杖刑毕,锦红妆身后血肉模糊,气息若有若无,已是将死之人。
恍惚中,她被扔了出去,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地上的石子嵌入伤口,疼的她撕心裂肺的。
她就像是被抛弃的乞丐一样,浑身脏乱不堪,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受人追捧疼爱的将军府小姐锦红妆。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就行。
只可惜,不管他是否有苦衷,从这一刻,她和他便不再有任何瓜葛。
她的心,早在他将言语化作利刃穿心而过的时候,便已经死了。
眼前的一切渐渐的变得模糊,她恍惚又回到了过去。
那时,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更是两情相悦,他恨不得给她世上最好的,她亦掏心掏肺,将自己珍贵的所有倾囊相授,只是最终那些画面破碎,变成了他的冷漠无情。
“若你本该无情该有多好?如此我便不会弥足深陷。”
她因回忆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当梦破碎,她因着身上的疼痛而清醒。
一睁眼,便看到他那双黑的像是旋涡的双眸,她曾看着那双眼睛陷入痴迷,也曾看着他因她而动怒,亦看过那双眼睛里流出的爱意,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看见那眼睛里的鄙夷和冷漠。
她垂下眼帘,将一切情绪掩藏,好似她和他不过是陌生人。
“喝了。”君九墨声音冷漠似寒冰,手中的碗递了过去,眼中的嫌弃和鄙夷越发的深刻。
“我不。”她趴在那里,微微摇着头,脸上带着倔强。
然而随后她却像是避而远之,慢慢的往后挪,只挪一下就让她大汗淋漓,身上的伤痛不欲生,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已受刑,亦已除名。不劳太子殿下驱赶,我自会回府。”
嘶吼过的声音带着沙哑,微不可及,但在这静谧的房间内,足以让他听到。
她天真的以为一切都能回到过去,不过是她贞洁不保,被他丢弃,虽说这事让家族蒙羞,但爹爹那般疼她,若他们衣锦还乡,也并非不可。
她既说了便必然做到,他与她再无可能。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他便双手钳着她的下巴,强硬的将那碗里的药一滴不落的全部灌了进去。
她挣扎着,却因伤口疼的抽气,被强灌进去,差点窒息,咳嗽着吐出了一些。
“咳咳咳!”
“你给我……喝的什么?”她声音嘶哑,双眸浸着水润看他。
“绝子汤。你以为我会让你怀上我的种吗?别做梦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暗沉,却带了极大的怒气,仿佛那是一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锦红妆全身颤抖着,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背立而站的男人。
她犹记得,他曾说要她为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只要一个就好,因为他说女人生孩子犹如过了鬼门关,他只愿她这一次为皇室留子嗣,因为他说唯有她才配生他的孩子。
甜言蜜语犹在耳,心疼他的男人却是直接断了她做母亲的梦,她猛地抽口气,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心底一阵疼痛,终究是忍不住的再次质问出口。
“为什么!”
这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亦是疼她入骨的男人,本该在选妃宴后,她成了他的正妻,与他举案齐眉,为他生儿育女。
可最后却走到了这步田地,她即便想要潇洒离开,可终归心有不甘,不想不明不白。
“玩腻了你而已。人人都说将军府小姐美若天仙,高冷娇贵,却也不过如此。”君九墨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隐藏在深处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的目光掠过她身上的伤,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依旧毫无表情的冷漠待她。
言语犀利又毒辣,仿佛多年的隐忍在一瞬间爆发出来,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
锦红妆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从不可置信到了然,最后转变为愤怒。
她想过无数种答案,或许是他别有隐情,或许是他迫于无奈,或许是他不爱了,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君九墨!你敢发誓,过去的十年你都是玩玩而已?你敢说,曾经的你都不曾在乎?你敢说,当初的誓言都是说说而已?”
君九墨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眸微动了一下,隐约有着不忍,他双手紧握,掐进掌心,看着她寒意迸发,薄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