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茶并没有说话。
细密的睫毛在她眼帘上轻轻闪动，那只手被林皓握着，两人并肩离开。
郁之深盯着背影看了许久。
如果不是郁老爷开口说话，他可能要看很久。
“之深，你进来吧，我有话和你说。”
第一遍，郁之深仿佛没有听见。
目光锁定在电梯口。
他们走得很慢，可还是会消失。
“之深……”
这一声，郁老爷嗓音颤抖。
安宁看不下去，走过去，忍着半条手臂的疼痛，“郁哥哥，爷爷叫你。”
郁之深像是失掉半个魂魄般，怔怔不说话，她忍不住用手推了下。
原本高大挺拔的男人却被这一推弄得前进几步，及时扶住墙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表面上并没有任何一样，神情稳定。
只有郁老爷知道，人的情绪达到一个极点，就会失了智。
“之深，你要是恨我就说吧，是爷爷的错，不然也不会弄成这个下场，爷爷对不起你和小茶……”
郁老爷看见自家孙子这副模样，止不住地心疼。
他这些年完全是养了一条小母狼在身边，后患无穷。
“爷爷。”过了良久，稍稍缓过情绪的郁之深才抬眸，“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内疚，我什么都知道，这些是我咎由自取。”
他不是不知道安宁的为人。
也不是不知道，江小茶一直受委屈。
只是想要两全，结果弄得两败俱伤。
有林皓和安宁的存在，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之深，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吗？”郁老爷叹了口气问道，“我看小茶和那个人在一起，并不是特别搭配，她的心里还是有你的。”
“没有。”
郁之深轻飘飘丢下两个字，目光投落在窗户口，外面是如同蚂蚁似的人儿，他的思绪飘忽不定。
…
江小茶再次干呕之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对林皓的话不是没有怀疑。
“我怀孕了。”她喃喃出四个字。
正在开车的林皓并没有情绪的过分激动，反而漫不经心，“四十五天，你想生下来吗？”
“你给我生吗？”
“说实话，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希望给别人养孩子，不过，你如果想生，我不会阻拦，也不会居心叵测。‘
在这一方面，林皓是实在人。
他如果答应江小茶把孩子生下来，就会尽力保护这个孩子，而不是嘴上说一套，暗地里却想方设法让孩子流掉。
“不生，生下来干什么。”她摇了摇头，“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生下来只有受罪的命。”
“你不信我的为人？”
“不是不信，而是人性如此，假设我有一个领养的孩子，和一个自己亲生的，我绝对会偏心自己的孩子。这是人性，无法改变的。”
她倒想得明白，林皓微微眯眼，“这完全取决于你，反正我不会故意虐待，更何况他是你的孩子。”
“不用。”
他不是劝她生，而是给她选择的机会。
她选择流掉。
“也好，只是你要想好，不然以后后悔就没机会了，我知道你会把郁之深记在心里，这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念想。”
他在循循善诱。
看似在诱导她生下来。
实际上，已经再清楚不过地说明，这是郁之深的孩子，他林皓不会当亲生对待，但也不会虐待。
当然不排除以后孩子和他处得融洽的可能。
“不用想了，挑个时间去流掉吧，要不就明天吧？”
“等到婚礼结束如何，正好给你时间。”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
所谓的婚礼，能请来多少宾客，他本身孤寡，而她也只有最亲的几个人。
尽管打算在婚礼过后再琢磨怀孕的事，江小茶的心却无法放下。
下午，林皓不在她的身边，她一个人偷偷摸摸去了妇科医院。
做完所有的检查后，她本是下定决心不要孩子，但是医生给出的结果是子宫壁薄。
“你之前是不是流过一次？”医生问。
江小茶局促地点头。
“那就对了，先前流过一次但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加上本身体质弱，不易怀孕，这次如果再流掉的话，以后很难再怀上。”
医生的话表达的很清晰。
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
“最后一个……”她喃喃。
最后一个又何妨，她本身对孩子就没有太多的依恋，难不成以后还能为林皓生？
从医院出来后，回到母亲那边，她正在织毛衣，嘴里念叨，这毛衣是给安宁的。
江小茶微微蹲下身，“妈，你看一下我，我不是安宁，我是小茶啊。”
她却双目无神地看着，“安宁，你在哪。”
林皓回来后，江小茶已经放弃唤醒母亲的记忆，抿了抿唇，“我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你还不直接把我妈治好吗？”
“你确定吗？”
“对啊。”
“你不是想让你妹妹生不如死，如果你母亲现在恢复正常，可能会阻止你。”
就算不阻止，如果以后知道她杀死自己的亲妹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除了郁之深，安宁没有可以在乎的东西。”不知为何，让安宁露出狐狸尾巴后，江小茶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失落。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让她死。”林皓低笑了声，走过去，将她拉入怀里，低头亲吻柔软的发丝，“小茶，你还是太过善良。”
她不说话，察觉到男人的唇渐渐往下移，那只手在她身上游走时，她条件反射地跳开。
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深呼吸一口气，“我今天去医院了。”
“嗯？”
“医生说我如果把孩子打掉的话，以后都不会再怀了。”
“呵。”不知是冷笑还是嘲讽，林皓依然搂着她的腰身，并没有太在意，“那些医生的水平算什么，只要你想，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
她怎么忘了，他是个医术高超的人呢。
她一直没有承认，自己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晚上，她和林皓并没有同房，他和郁之深有所不同，不像郁之深，会死乞白赖或者甜言蜜语过来。
最近习惯一个人睡觉的江小茶却做了个噩梦，让她冷不防惊醒，吓得额上全是汗，回想起经过，浑身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