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吗？”她踮起脚尖，不知哪来的力气同他对上目光，“那你亲我一口。”
他一怔。
“你是诊所的老板，难道不缺个老板娘吗，难道你打算一直单身下去？”
“是。”
“为什么？”
“不知道。”
她明明用轻松的口吻询问，得到的回答却让她无比沉重，几近难以置信，他不是已经把那个人从心里拔掉了吗。
为什么，他还不愿意接受她。
“Alice，你跟了我多少年？”他坐下来，把针管把玩在手心，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
字正腔圆的口音让她耸肩，认真想了想，“八年。”
“八年的青春，你耗在我这里，不觉得可惜吗？”
“你什么意思？”
林皓沉默了下，“我想雇佣一个助手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爱丽丝吸了吸鼻子，仍然不太相信，他们有八年的磨合相处时间，从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很明白。
他雇佣助手，是为了赶走她，是为了找个人代替她。
可是，还有谁能代替她呢。
“所以你这是变相辞退我的意思吗？”她冷冷问。
“一开始你不就应该懂吗。”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明知故问是为了告诉你，我不愿意走。”
他似有叹息，看了她一眼，“你还有几个八年？”
“你为什么非要赶走我？”
像是到了定时的炸弹，她突然奔溃抓狂，走过去把桌上能砸的东西都扫落在地，然后像个疯子似的。
男人自始至终，平静如水。
“Why？”
从牙缝中挤出的单词一遍一遍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过了很久，林皓慢慢起身，走到柜台前，从里面抽出几张越洋的明信片。
“你的家人说联系不到你，根据你的机票记录跟随到地址，这些信息辗转几番才到这里。”
停顿了下，他说了有生以来算是比较长的话。
“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爱丽丝，你要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勉强的。我勉强过所以我知道后果是什么，非要把自己整的不像人样才罢休，那不是坚持，那是蠢。强扭的瓜不甜。”
“但他妈的我就想扭下来玩。”
她呼吸沉重，径直走过去，抓起他的手腕，爱丽丝在女人中的力道算是非常大的，当然男人如果想反手的话她依然没有机会。
只不过林皓没有动。
他任由爱丽丝将他扑倒在不算干净的地板上，触碰到冰凉的温度，他依然无动于衷，神色内敛，眼眸无波无澜，看着她手忙脚乱地锁门然后像只饿狼扑过去。
她覆上来的唇带有水意，又湿又软，三十岁的人了，还是那么爱哭。
“我不要离开你，林皓，我恨你，你想赶走我为什么要拿我的家人作为理由，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勇敢一点啊。”
肆意地让眼泪在脸庞划过，她甚至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你就是懦弱，你混蛋。”
他唇际弯出不明显的弧度。
“你要是勇敢的话，就杀了情敌，强了心上人，就算世上都指责又如何，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难不成你还想指望谁爱上你浑浊的心吗，你有心吗？”
爱丽丝的手迫不及待又近乎疯狂地撕扯男人衬衫的扣子。
林皓良久才冒出一句：“强女干是犯法的。”
“对啊，所以你不能报警，不然大家都以为你是作恶的人，谁会想到我一个小女子呢。”
倒是颇有道理，林皓没有动容的俊脸微微偏过去。
男性在强迫女性的时候是根据自己的生理能力，但如果反之的话，女性相对而言，不是那么具有主动性。
爱丽丝见他无动于衷的时候并没有意外，他不是一直都这样面瘫脸吗，可当她的手抚过他的胸膛再往下，心碎成渣。
她爱丽丝到底有多渣，就算再主动也不能让他有反应。
林皓见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女人久久没有动静时，慢条斯理起身，穿上衣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爱丽丝面如死灰。
点燃一根香烟，林皓比之前更为冷静，像是刚刚吃过饭似的，“何必呢。”
“你是男人吗。”
下巴被他的手轻轻挑起，爱丽丝看着他深邃漂亮的眼眸，听见他唇间轻轻吐出几个字，“在你这里，也许不是。”
“你，已经没有爱人了。”
“爱丽丝。”他郑重其事，又格外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你救了我，我不怪你，但你不能为所欲为，嗯？”
她怔住。
他是懂的。
知道她给他吃了最后的药，知道她硬生生把他心上扎根的人给剔除了。
她记得很久以前，这种药被发明出来的时候，他回云城，拿一个男人做试验，让他彻底忘记心中最重要的人。
试验是成功的，但是也代表这种药的危险性。
林皓说，他很少有原则性的东西，如果有人拿他最重要的人性命为赌注，要求他救人或者杀人，他会去做的。
但那种药，是唯一存在的原则。
不能用，如果她偷偷给他用的话，后果只有一个，死。
“为什么不杀了我？”爱丽丝闭上眼睛，眼泪竟然流干了，眼眶只剩下干涩。
“又不是没有挽回的方法，为什么要杀你？”
“那你为什么不用？”
林皓轻笑。
再想起她吗，有用吗。
他可没有顾君先那么幸运，做了一场大坏事后，最后回报他的是漂亮的妻女。
他一辈子的幸运，早就耗在遇见她这件事上。
爱丽丝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笑得猖狂：“那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杀了我，我会一直缠着你的。”
“哪怕我一辈子不爱你。”
“哪怕你爱上别人。”
“何必。”
林皓笑了笑，走过去，抬起指腹替她擦了擦眼角的痕迹，语气温柔，“三十岁了，再不嫁出去就是老姑娘，没男人要了。”
“为了追你，我按摩棒都准备好了。”
爱丽丝这辈子，可以假装很多事。
假装她一开始遇见的林皓是她的骑士，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会消失，但不会分离。
假装他身边只有她，他迟早有一天会爱上她。
假装，最大最舒服的按摩棒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