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作品都还在，只有她那副消失不见。
明明，前几分钟还在。
江小茶慌得不行，见上头有摄像头，打算去找工作人员，经过大厅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画和那些即将拍卖的作品放在一起。
她的画……也拿来卖？
关生朝她招手，走过去，“怎么了？”
“我的画，也没人看上，怎么可能被拿来拍卖。”江小茶皱眉。
“是不是工作人员搞错了？只有十个人都喜欢的作品才会被拍卖。”
“那一定是搞错了。”
江小茶抓了抓头发，这下完了，到时候她的作品被放在台上，主持人让他们开价的时候，没一个人买该怎么办？
她呢喃：“糟了糟了，我得赶紧把画拿下来，不然就丢死了。”
关生拉住她的手腕，眉目温润，“怎么这么不自信，既然是工作人员的失误，就当是给自己的一次挑战。”
“可是……”
没人喜欢她的作品，看过的人都说是幼儿园水平。
关生指了指台上的主持人和聚光灯，“你现在冒然过去的话只会更吸引人的注意力，还不如顺其自然，也许真有人喜欢你的话呢。”
“不可能。”
“嗯哼。”
江小茶无可奈何，这下真要出丑了。
果然，等到她的画摆上台时，全场哗然一片，难以置信胡乱涂画的作品会在这里展示。
嘲笑声渐渐响起。
主持人有些尴尬，出于职业素养，仍然做好自己的工作。
没有人举牌。
“江小姐的母亲是著名画师，想必她的作品很不错，慢慢欣赏的话还是可以……”
主持人原本想替作者说几句好听的话，转身看到画的真身时，还是不忍说谎。
台下，关生侧目看着江小茶，压低声音：“你打算把这幅画卖多少钱？”
她磨磨蹭蹭良久：“几万块钱就可以了。”
“几万？”
“其实，几千也可以。”
关生迈开修长的腿，微微往前走了些，举起手中的牌子，声音不高但足够全场听见：“十万。”
这个价钱目前是最高的价。
上百万千万的画少之又少，云城的画展不算大不算小，能卖出十万的作品已经相当不错。
全场再次哗然，异样的目光落在关生的身上。
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把画递上去，“老板——”
江小茶清晰地听见他们喊的是老板，诧异抬手，指了指，“你是老板？”
“嗯？”
关生的音调拖长，愉悦欣赏她诧异的模样，“没想到吗？”
的确没想到。
“我不是很懂画，但收藏起来观赏很有趣，你这一幅，我觉得还不错。”
江小茶的脸不禁红了，她的画哪有那么好。
教授说她对色彩的把握不好，纯属自我发挥。
今天带来的画是普通的水彩，看起来只是乱糟糟的一片，和其他风景画根本不能比。
有人肯把这种画收了，主持人总算缓解尴尬，提高音量：“有没有人出价比十万还高？”
毫无意外，没人举牌。
“三。”
“二。”
“等等——”
一个男声兀然从门口的方向响起。
棕色的手工皮鞋不急不缓踩在地毯上，男人的双腿笔直修长，橘色的灯光剪辑出他侧脸近乎完美的轮廓。
薄唇缓缓溢出几个字：“五十万。”
有人低叫，是郁之深。
这个男人的到来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
江小茶目光怔怔。
郁之深微微歪头，若有沉思，抿起的唇瓣藏着极度的寒意，“怎么，没人说话？”
发呆的主持人忙拿着话筒，维持局面。
五十万的价格，已经是全场最高的数字。
大家心里纷纷猜测，没想到这种不起眼的画最引人注目。
“七十万。”
不高不低的男声紧接着响起，不同于郁之深低哑的声线，关生的嗓音相对温润，却异常坚定。
话音落下，两个男人同时对上视线。
不到三秒，又同时移开。
江小茶一脸懵逼，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来的，她疑惑地看了眼，他却没好气地瞪着她。
她很无辜。
旁边的陶桃同样吃惊：“你老公怎么来的。”
“开车来的吧。”
“……”
江小茶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听司机说他会回来，但出差回家后不应该休息吗。
他有这么闲？
“一百万。”
郁之深的嗓音慢悠悠响起。
这次，关生没有紧跟着报价，走过去，“只是一幅画，郁少何必呢？”
“最近钱没处花，你有意见吗？”
关生低头，抬头露出微笑，“你要是喜欢，我买来送你便是，反正是你老婆的画，对吧？”
“既然知道是她画的，何必多此一举。”
“郁少这话说的，是存心要和我杠上了吗？”
“嗯，我们慢慢耗着，比谁钱多。”
郁之深单手抄兜，很随意的站着，唇际扬起的永远是浅薄的弧度，像是嘲讽，不屑。
拼钱，关生自然是拼不过他，倒是意外这个男人会如此较真。
很有趣。
难得很长时间没人挑战他，他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你这话可就霸道了。”
郁之深哼唧。
“那我也可以霸道一回，我是这里的老板，做什么都是由我说了算，我不把这话转卖给你，你也就买不到。”
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拍卖，不知不觉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不易察觉的，郁之深垂下的手似是蜷着，唇动了动，似乎在说：有趣。
的确有趣，好久没人挑战他了。
关生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画，举高一些，送到郁之深的面前，“这幅画当我买下，然后送你。”
“也罢。”
郁之深难得退了一步，接过画，打量一番，脸色不变。
江小茶在旁边不尴不尬地站着，真是想低调都难，这么丑的画就不能让它好好呆着吗？
画展终于结束，众人松了口气，那两大佬的样子仿佛要打起来。
门口，郁之深和关生并肩走着，凉凉的风伴随他的嗓音响起：“你送我画，我也没有可以回报的东西。”
关生停下脚步：“嗯？”
“你可是小茶以前的偶像，高中时照着你的海报给你画过像，要是画还在我手里的话，我就可以回送给你。”
“那现在画在哪？”
“被我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