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蒙，你怎么了？”霖蒙的失态在各自为政的设计部根本没有引起关注，顾玥只得将迈出去的脚又放回来，走到霖蒙桌前，拍她肩膀。
霖蒙瘦弱的肩膀抖了一下，埋着头瓮声瓮气说，“我没事。”
这显然更像是有事，顾玥继续道：“你把头抬起来。”
霖蒙身子不动，顾玥又推了她一下，霖蒙才抬头，巴掌大的脸干燥红润，没有泪水，表情无辜，似是不知道顾玥为什么突然叫她。
“我说我没事了。”霖蒙不悦的拧眉。
顾玥目光一沉，指着她布满红血色的眼睛，沉声道：“你眼睛怎么回事儿？”
“昨天一晚上没睡。”霖蒙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在意道。
顾玥细腻的指腹抚上霖蒙的脸，光滑的脸蛋上覆盖一层铅白厚粉，是遮瑕霜的味道。顾玥目光一厉，“你今天妆很厚，平时不是淡妆吗？”
霖蒙听了一脸疑惑，“哪有？哦？可能是换了新的遮瑕霜你没看出。”
顾玥看着霖蒙，忽然莞尔一笑，一副搞错了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琴姐叫我，我先上去了。”
“哦！”霖蒙头也不抬淡淡应道。
等到顾玥走后，低着头的霖蒙视线朦胧起来。
设计部大厅近百个同事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也碍不着谁，同事之前少有的感情笼络也没有她的事，她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他们为了奖金，机会胡互竞争，甚至陷害多年同事。
霖蒙脑子里忽然浮现一句话：别人的悲喜，我只觉得吵闹。
在别人的眼里，她的快乐悲伤不值一提。
“霖蒙，你趴着干什么呢？”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霖蒙连忙闭上眼，把刚有苗头的泪水给逼了回去，只见第二区的一个很受男同事欢迎的女设计师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神情揶揄，“霖蒙，恭喜你，攀上高枝了。”
……
顾玥恨恨将抹布甩到红色塑料盆子里。一边咬牙偷偷瞪在空位置支了一把长椅的吹着空调，刷着微博的琴凤，一边暗叹自己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霉，如果顾念希知道自己的妈咪过着这样的日子，估计笑的能从床上跌下来。
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她一进办公室，琴凤就招来保洁员，双手撑着下巴，流转着勾人的凤眼，面无表情发号施令。
“顾玥，你来的正好，我办公室不喜欢别人乱碰，让保洁员带你去卫生部领抹布，把我办公室全部擦一遍，记住所有东西擦过后全部要放回原位。”
“是！”顾玥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保洁员阿姨是个热情的阿姨，一看顾玥神情靡靡一直不停找话说，“姑娘你姓顾对吧？顾小姐，咱们打工的受点气没什么的，琴凤脾气有点怪，但是人挺好的，好好干，以后她会喜欢你的。”
“阿姨，你在这里多久了？”顾玥和她套近乎。
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喜欢和人唠嗑。阿姨一听顾玥搭话，笑的只见牙不见眼睛的，“好几年了，我算算，七八年了，杨氏不好进的，就是保洁员工资也有上万的，什么保险都有，要不是我儿子是副经理，还进不来呢！”
“哇！那您儿子很厉害啊！”
“有什么厉害的！厉害的人就像是杨总她们的，年纪轻轻手段不得了。还有你跟着的那个琴凤，也很厉害，吃苦头吃出来的，你好好学，以后说不定也有这样的造化。我那个儿子，从小学习就不好，到高三才突然用功，考上211，干了好几年才当上个副经理，说起来也算是蛮聪明的了。”阿姨爽朗大笑，言语中透着对儿子的自豪。
“那您对琴姐有什么了解吗？比如以前喜欢什么的。”顾玥眼巴巴看着膀大腰圆的阿姨，期望能从她嘴里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阿姨豪迈地说，“有什么喜欢的？我也不好议论，真要讨她喜欢，找个男人好了。”
“……”
察觉到自己说话不对，保洁员阿姨尴尬朝顾玥挤眼睛，小声说，“琴凤这个小姑娘可怜，到现在还没结婚，你说女人都四十了还不结婚，能不急吗？我说她现在脾气那么奇怪，就是一个人给憋的。”
“……”
保洁员阿姨简单嘱咐顾玥把东西用完还给卫生部后，便去打扫其他区域。顾玥把书桌、书柜、椅子、花瓶、画框全部擦了一遍，然后用新墩布拖了两遍地，确认整间办公室除了琴凤本人不染纤尘后询问自己可以走了吗？
琴凤闻言起身扫视一圈，脸上涌上一丝笑意，冲顾玥点头。
顾玥心里一喜，只听琴凤道：“你以后每天早上都来到扫一遍。”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除了几乎从记忆中摸去的养父还有顾老爷子，顾玥还从来没有对谁那么卑微过！
“好的！”顾玥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
“嗯，辛苦了。”琴凤漫不经心客气了一句，打发顾玥走。
顾玥深吸了口气，明媚笑脸继续挂在脸上，一口气堵在胸口，望着琴凤悠然的样子，知道琴凤不过是故意玩弄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琴姐，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比如修改稿子或者需要我去学习什么。”
琴凤冷睨着她，脸上三分笑意，七分讽刺，“如果你受不了就去找杨总。”
“可杨总让你教授我，我不能一直傻坐下去琴姐。”
“傻坐有什么不好，白拿工资。”
“白拿工资本身就不好。”
琴凤凤眼微挑，露出一丝笑意，“你不是在干活嘛！”说着指了指墩布。
顾玥长叹了口气，装睡的人叫不醒。
顾玥走后，偌大办公室只剩琴凤一人，她在椅子上侧转了半边身子，感觉手里手机震动，微信发来一条信息。
琴凤半眯起眼睛，不耐烦给那边的人发了条语音。
“杨总监，杨老板，你放心，我不会刻意为难她的，只是磨磨她的锐气而已。”
语音发出去之后，不一会儿就受到了信息：锐气？别玩脱了就行。
中央空调吹出微凉的风，办公室内气温适宜，琴凤慵懒伸了个懒腰，随手将手机塞到身下。
管她呢！
轻轻松松得到的东西，怎么会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