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端着酒杯有一口每一口喝着，惹得调酒师侧目，老头喝的是一杯单价五元的凉白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小，干瘦的老头，调酒师把他当成一个落魄的老头，即便不能给自己带来生意，调酒师没有另眼相加，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可老头一连几天到酒吧，而且只喝凉白开，调酒师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不影响生意，他也不愿意让人以为这个酒吧是随便进的。
尤其是一个穿了几天破衬衫，衬衫上真的有破洞的老头。
一个老头，几乎每天到酒吧，喝着最廉价的凉白开，安静坐在酒吧边，黑暗中看不清眼睛，一坐几个小时，调酒师理所当然把老头当成了人老心不老，暗中窥视美艳美女的无耻老贼。
事实上，与其每天花五元钱到酒吧和凉白开，调酒师更建议他买个烧饼，毕竟老头看起来真的太穷酸，而且瘦巴巴！
如果不是身上没有臭味，调酒师会认为他是捡垃圾的孤寡老人。
“先生，要不要试试我最新调制的天空？”调酒师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老头身上，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向老头推荐酒，不过他打心底给老头打上了贫穷的标签，他并不认为老头会买酒。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果然，昏暗中，老头佝偻着背脊，轻声拒绝。
“那可惜了。”调酒师轻扯出抹鄙薄的笑，目露不屑，给对面服务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下次不要讲老头放进来，毕竟将来老板见到也会不喜。
酒吧，这间没有名字的酒吧，悄无声息躲藏在几年前便要拆除的危楼里，它有个不可告人的来历。
暗！
黑暗中的王者，即林天之后又一位春丽街老大，这间酒吧的背后老板。因此这条街上，调酒师具有一定的说话地位，实际上除了酒吧，六层以上还有娱乐设施，当然其中涉及的服务，与目前的法律相抵触。
“给我两杯最受欢迎的酒。”调酒师听到老头突然出声。
“你不是不喝酒？”调酒师微讶。
“会有人喝。”老头盯着暗亚桌面。
调酒师提醒：“要两百哦~”
老头没有做声，调酒师从身后柜子中拿出两瓶眼色鲜艳的酒，双手灵活上下转动，不一会儿，两倍漂亮的鸡尾酒静静摆放老头面前。
“两百。”生怕老头赖账似得，调酒师不和礼制的伸手。
这条混乱街上，没有钱还来酒吧蹭酒的混混不少，老头被当成了老流氓。
被当成流氓的老头昏暗中看不清神色，他慢吞吞从兜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用的发白的，像十几岁小姑娘的钱包，钱包瘪瘪的，里面只有少的可怜的几张红纸，还有皱巴巴看不清数目的零钱。
调酒师眼力不错，只瞟了一眼，就看清了老头钱包底细。
呵！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一个穷光蛋，为了充面子还买了两杯酒，一下子就去了一半身价，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只给调了普通档次的酒。
如果说一开始调酒师对老头还抱有一点怀疑，那么现在他的鄙夷已经不用掩饰了。当下不再理老头，安静擦拭酒杯。
李钊一下子看到吧台的老头，他和顾夏阳走过去，老头似有所感，将酒向他们推推。
顾夏阳挑挑眉，目光落在色泽不错的酒杯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拈上杯脚，轻轻晃悠两下，海蓝色的酒便荡开了，递到鼻前闻了闻。顾夏阳眉头皱了皱，轻抿了一口。
“难喝！”顾夏阳十分不给面子如实评价。
本来还想给面子尝一口的李钊顿时对酒没了兴趣。
调酒师听到顾夏阳的话，眼睛朝吧台看来，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其中一个相貌不俗，他眯了眯眼，上前：“请问要喝什么？”
“不必。”顾夏阳冷面拒绝。
调酒师也不恼，眼睛落在老头身上，想不出一个落魄的老头和这两位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亲戚关系，说不定是讨债的，他得看着点，要是谈崩了打起来，老头只有挨打的份儿，死在外边他可以看到不管，在酒吧闹起来他得负责，马上就要迎来高峰期了，影响开业还要扣他钱。
于是调酒师一边安静擦酒杯，一边注意这边动静。
“余律师，好久不见。”还算尊敬的先和老头打了招呼，顾夏阳拉开椅子，眼神锐利打量老头。
还是干巴巴的，像缩了水的白菜，不，应该是咸菜！
就是这么根其貌不扬的咸菜偏偏威胁到了他，连老爷子说起这人都忌惮三分。
“你来的目的我知道，可我只想和你协商你和顾玥女士的儿子顾念希的抚养权，我雇主顾玥女士并不想和你对簿公堂，当然还有另一件关于顾玥女士被你绑架一事，这件事没得商量。”老头直言不讳，“当然，你可以拒绝，到时法庭上见。”
顾夏阳皱眉：“余律师，您知道国内有您这样能力的律师不敢接我的官司，不怕得罪您的能力不够，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他的话说是为难，但语气却平淡。
“那你只能让顾玥女士出面了，只要她愿意不要孩子的抚养权，澄清她被你绑架的事情。”余律师说的浑不在意，但顾夏阳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轻蔑。
顾夏阳感觉自己有些被激怒了，继承家业后，人前人后别人都赞颂他，这种被人轻视的经历只有在小时候有过，但随着老爷子把公司越做越大，那些原本还会酸言酸雨的人都恨不得把他捧上天。
余律师将杯里最后一口凉白开送进嘴里，鹰般锋利的眼睛看着顾夏阳，那双眼明亮异常，顾夏阳呼吸一滞，眼神微暗。
调酒师这才发现，昏暗中的老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有这双眼睛就能看出他不简单。
“我劝你一句，你和顾玥不合适。”
半晌，顾夏阳听老头这么说。
调酒师暗暗心惊，眼看着老头放下五块钱在吧台转身离开。接下来他听到那两个男人的对话更是心惊。
“顾总，要追吗？”李钊皱眉。
那个叫顾总的男人此时眼神如毒蛇般阴鸷，一看就知道气势强大，来历不简单：“他和玥玥不简单！”
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顾夏阳脸色憋得铁青，比起老头的轻视，老头对顾玥没理由的维护更让他重视。
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