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阔跟董楠两人赶紧就闭上了嘴巴,生怕要去那些老林子里对付那些乡民们。
到达村镇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这辈子我第一次这么走路。
坐在沙发上就不想爬起来。
“今天收获不小,但是我们必须帮阿布赞比大叔要到应有的赔偿。”
喻本信坐在我对面,神色严肃,每天晚上我们都要开一个小会议,当成今日工作得小总结。
李志超喝了口噶瘩汤,呼哧呼哧的:“我看还是算了吧!阿布赞比大叔自己不要,我们都跑了好多次了,愚不可及!”
“喝你的汤!”喻本信没好气。
我知道他满怀着一腔热血,想要帮助这里的人。
可是就我今日的感觉来说,阿布赞比大叔并不领情。
也许是我们的方法错了吧。
开完会大家早早的去休息,我刚进房间,喻本信就给我拿来一些药物:“这个是预防感冒的,这个是预防头晕的,我看你的身体不太好。”
我有些感激,一一记下这些,的确我这几天身体不如以前。
“有可能是还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先谢谢你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我就进了屋,张圆圆推了推眼镜,跟个侦探似的,一口就断定:“蕴瑾,这喻本信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我连忙摇头:“不要乱讲了,人家是领队,好心照顾我们身体而已。”
“是吗?但是我老感觉他看你的眼神充满了爱慕呀。”张圆圆突然凑近了过来跟我说:“其实,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你要是没有对象,就试试?”
平时看起来挺严谨的一个人,说到这些的时候,张圆圆就跟那漫画里的八卦女学生一样的。
我对这个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为了打消她的念头,只能直言:“你别开玩笑了,我是有老公的。”
“什么?”
看得出来她很惊讶:“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就没提。”我心中想起刑北辰,不知我们现在的关系能否算得上是夫妻了。
至少表面上还是没有离婚的状态。
“那你怎么舍得把老公丢下自己跑到西藏来?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张圆圆又开始分析起来,我对她这种思绪觉得很无奈。
“他也有工作,我也有工作。三个月而已,好了你快睡觉吧。”
后半夜,张圆圆在问我什么,我就闭口不答,装作睡着了的样子,心里却思绪万千。
睡不着……
我碍手碍脚的起来,裹了一层披巾就走到了屋子外面。
外面的星空清透明亮,星星点点的布满了整个夜空,像一副画卷,实在是太美了,这是城市里所看不到的自然景观。
不知刑北辰现在是否安然睡下了,还是跟我一样,思念着对方。
“你起这么早?”
一个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一回头,张阔已经起床了。
他算是我们几个最积极的,每天早上五点准时起来练拳,据说他已经养成多年的习惯了。
看见我还有些吃惊。
我点头:“没怎么睡得着,不如就先起来了,看看天觉得很漂亮。”
“是啊,城里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你要不回去再睡会儿吧,今天肯定很辛苦。”
张阔说完就开始锻炼身体,我没说话就径直往屋里走,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原本我以为会很忙,可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忙。
来咨询法律问题的村民在门口排成了长队,我们一共六个人,每个人都觉得焦头烂额。
站在我面前的大妈,没有什么文化,不认识字,普通话也说的含含糊糊的。
“您是说,这个文件是违法的是吗?也就是说,当时开发商欺骗了你们,征收了你们的地对不对?”
大妈一直在笔画,连连点头一会儿又摇头,我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她这样鼓捣下去。
好半天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给她简单的提供了一些需要她去整理的资料,大妈才连连感谢带着孩子走了。
第二个,第三个……
忙碌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
太阳下山的时候,这些牧民们也都开始回家了,希望今天咨询到的问题能够对他们有所帮助。
张圆圆喝了不下五杯水了:“我从来没想过当律师需要说这么多的话,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明天区里还有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喻本信忽然说:“看样子是打算给咱们发点补品。”
他说每次区里的领导来都能发点慰问品啥的。
“那也好,我们可以放松一天了。”
李志超伸了个懒腰,他也是累得不行。
我是压根不想说话,正当我们四个人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来了一对老牧民。
一看就知道是赶了很远的山路走过来的,两张朴实无华的脸上写满了辛酸,皱纹满布。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董楠赶紧过去把他们给扶住。
大家搭了一把手,喻本信从办公室里拿出两把椅子让两位老牧民坐着。
老奶奶很是不好意思的,连连搓手,看着自己的老伴儿,时不时的揉揉自己发黄的眼睛,我猜她的视力应许不太好。
牧民老爷爷说了几句谢谢,这才抬头问:“请问,你们这里是法律援助吗?”
喻本信连忙点头,又给两位老人家倒了两杯热水:“老人家,你们从多远的地方过来啊,我们现在都下班了。”
“从白山那边,下班了?哦,老婆子,他们下班啦,我们等一晚上吧。”
老爷爷很大声的说着,老奶奶连问了好几次,才明白这个意思。
看来她的听力也有问题。
我皱着眉头,看见这对老夫妻,每个人的心里都泛着酸涩。
喻本信蹲了下来:“老爷爷,不用等一晚上,我们都在呢,您有什么问题啊,就告诉我,我们来帮你想办法。”
老爷爷听了,很是感激,给我们作辑,作了好几下,才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两口子住在白山的山脚下,方圆十里就他们一户人家,膝下无儿无女,倒是收养了一个弃婴,是个女娃,那孩子九岁便会洗衣做饭,承担家务责任。
他们年老了,只能在家做做饭打扫卫生,其余的一概不能做。
后来,女娃渐渐长大了,老两口把她当亲生闺女看待。
不过家徒四壁,没钱让女娃去读书接受教育,女孩子很懂事,十几岁就到镇上去打工赚钱贴补家用。
“前两年那,她说在县城里找个包吃住的工作,每个月能拿一千多块呢!”
老爷爷回忆起来已经是泪眼婆娑:“那孩子好啊!拿了钱就回来,又是给我们买吃买用的,每个星期都回来陪我们,要走一晚上的山路。她就休息那么一天。”
老奶奶也在旁边默默拭泪,看到此情此景,我的眼眶也红红的。
“她还说,以后找个老实靠谱的城里人,等日子好了就把我们老两口接过去,就不住在深山老林了。”
老爷爷叹了口气,情绪一直很激动,喻本信一直在旁安慰。
半晌,老爷爷才稳定了情绪,继续说道:“出事儿的那天,他们差人把尸体送到家门口,就留下我女儿最后两个月的工资,就甩手走人了。我们老两口想着,这娃娃已经出事了,早点让她入土为安。她没福气到老。”
老爷爷哽咽的不行:“可是我擦娃娃的尸体,上面很明显有虐待的痕迹啊!”
我们几个人心里一惊,互相看了一眼。
喻本信赶紧就问:“什么痕迹?”
“脖子,脖子那里被掐断咯……”
老奶奶补了一句,像是不愿意回忆起那一幕幕,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娃哟,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哟!”
我上前扶住老奶奶,不断的安慰她,人已经走了,只有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后来呢?还有其他什么发现没?”
“发现,她被人糟蹋咯!”老爷爷捂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哭:“身上还有被鞭打的痕迹,我气不过呀,跟老婆子跋山涉水的到县城,找到她工作得餐馆,却被经理赶了出来,也迟迟不给我们一个说法。”
“报警呢?有没有?”
“报了,又有什么用,我们老两口没钱没势,只有这娃娃留下来的工资,不过刚好两千块,我不知道现在物价这么高了,要去告他们,那得花多少钱啊,就听说镇上有个免费的法律援助中心,便来问问能不能帮忙给个说法啊!”
喻本信生气的很,狠狠的踢了一脚脚边的黄沙:“真是太过分了!这是哪个畜生做的!”
“警察也去盘问了,可是他们餐馆的人都说,是我孩子三更半夜的跑出去鬼混,自己作的,可是我娃儿不是那样的人啊!她老实本分,绝对不可能出去乱来的!”
那这样一来,警察去了两三次盘问都没有结果,在藏区这么乱的地方,就成了个无底案了。
老两口只有认栽了!
“那尸体呢?”
“被催着埋咯!不埋要打人啊他们,餐馆的人来埋的,不过我前两天梦见我娃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