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终究还是妨碍到别人了,所以惨遭毒手。还有世子,不过才两个月的孩子,虽说帝王家无情,可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展怀安现在只要看到世子,从前对着他笑眯眯的小脸如今一点声息都感觉不到,就心疼得不得了。
思及此,展怀安不仅握住秦韵冰凉的手,心底暗暗给她承诺,一定会早日找出那个幕后的人,不管那人本意是要针对洛倾还是秦韵,都不是他能忍受的,想他堂堂世子,若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好,往后该有什么能力继承这王朝。
在清歌苑待了没多久,展怀安终于起身去了琉璃居,而洛倾这时候也是独自点灯坐着,听到外面侍卫行礼的声音,沉寂许久的心更沉了几分。
展怀安没有第一时间来向她求证,而是派侍卫把她守在了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洛倾心里很清楚,无非就是怀疑,不相信罢了,这时候听他来了,从心底就是反感。
甚至还有些失望,洛倾自己也不清楚,这失望到底是原主残存的意识,还是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她隐约对展怀安的那么一点点改观。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接受他的那个丁点好意,还白白被苏眉那个神经病惦记记恨。
他宁愿让人去审问下人,也不问问自己这个当事人,根本就是对自己没有信任的,她何其无辜,可这个男人独断专行惯了,怎么可能真的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虽然没有被直接移去刑政司,这让洛倾多少存了几分侥幸,至少她还有机会翻身,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原谅展怀安给她的这种冷处理。
洛倾没想多久,展怀安就已经推开门进来了,洛倾左手臂动弹不得,也只是简单给他行了礼,就从新坐了回去,中途不小心牵动手臂,都是疼得眉目紧锁。
可真的对上展怀安憔悴的容貌,和眼底的黑眼圈时,洛倾心底的怨恨反而淡了几分,贵为太子又如何,连自己的孩子女人都保护不好,当初该说什么护着自己,他如何能护着自己?
真是悲哀,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些所谓的王公贵族必须面对的问题,享受人情冷暖的同时,世态炎凉也只能自己忍受,甚至不能轻易将脆弱示人。
展怀安自然察觉到了洛倾护着手臂的动作,刚想发问,洛倾却先他一步说道,“韵妃和世子还好吗?”
洛倾神色和眼底担忧,自然没能逃过展怀安的打量,知道她是出自真心,他神色也就暖了许多,不似进门那般沉闷,“大夫说世子明天就能醒,韵妃情况也在好转。”
洛倾知道情况不是很好,秦韵没醒,没人能证明她的清白,相必秋云飞审讯的期间,已经说了她不少坏话,不过还好世子没事,“没事就好。”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展怀安不知该如何这般沉默地跟洛倾相处,明明看她神色也不是很好,相必这两天也很累,却还是忍不住用责怪的语气问了一句,“两天过去了,太子妃就没有话要对孤说的吗?”
洛倾瞧着他的神色,心底一冷,两天过去,所以这两天,他是让她反省自己的过错的吗?她只觉得悲哀和痛楚,明明已经猜到事这个结局,却还是觉得意难平。
过了许久,她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的那抹苦笑,“说什么?本宫说了,殿下你就信吗?”
这个时候,洛倾不过存了一点点的侥幸,展怀安没把她交出去,甚至下令不把消息传出去,不管出自什么原因,已经算是给了她面子,洛倾对展怀安态度也就有很大的收敛,没有一上来就像从前一般冷言冷语。
因为肩膀疼得厉害,白天上的止疼药似乎这个是撑到极限了,疼得厉害,洛倾脸色也白了几分,两晚没睡好,她的神情并没比展怀安好多少。
屋内还有知道情况的六安和戚风,毕竟是外人,展怀安就算对洛倾有意袒护,此刻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看她神色这么不好,也是忍住先一副审问的模样,“孤信不信,也得听太子妃说了之后。”
洛倾按住左边的肩膀,轻轻一用力,脸色就更白了几分,她也毫不避讳,额头上冷汗都疼了出来,左边的手垂着一动不动,“殿下看到了吗?本宫这左手,这次怕是真要废了,骨头都碎了,殿下若觉得本宫是凶手,那这伤如何解释,本宫还能自残不成?不管殿下信不信,本宫是被冤枉的,韵妃和世子不是本宫害的,本宫也是受害者。”
说道这里,洛倾苦笑一声,犹豫了片刻,决绝地说道,“殿下派人守着这琉璃居,可就在今日凌晨,有人进来威胁本宫承认罪状,废了本宫的左手,逼迫本宫甚至用洛家威胁,殿下还觉得是本宫害了韵妃和世子吗?”
屋内的三人听了这话,神色各异,而展怀安面色已经完全沉了,威胁洛倾?在他派人守着的琉璃居,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根本就是当他这个太子是死的,展怀安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头,望着洛倾得手臂,微微垂着,看得出来之前骨折了。
而洛倾却神色淡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展怀安说不出心口什么滋味,过呢许久也才轻声问了一句,“凌晨时分?太子妃何不呼救。”
洛倾似乎脂粉他会这般问一般,脸上不在意地冷笑更深了,“本宫也想呢,毕竟谁会想死,可这琉璃居守卫或许睡得太沉了,竟没一人听见,若不是那此刻目的不在杀了本宫,只怕现在殿下见着的就是妾身尸体。”
展怀安此刻已经不算是坟墓了,侍卫睡得沉?只怕是呼吸的,他这太子府,几个侍卫也想翻天了不成?
展怀安对负责侍卫的戚风使了个眼色,那人很快反应过来,抱拳退后就出去了,洛倾大概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也就没多说。
洛倾知道展怀安这是想给她一个交代,神色缓和了不少,握着自己的左手,神情多了几分软弱的委屈可怜,“殿下还记得前段时间的承诺了?殿下说过会护妾身周全,可如今妾身被人陷害再先,遭人威胁在后,殿下如今还来问罪,妾身难道就不冤枉吗?”
洛倾可怜委屈的轻柔语气,还有微微发火的眼眶,虽然没哭没闹,展怀安却实打实地觉得难过,他何尝不想相信洛倾,可今日不过一个试探,就让洛倾这般难过了,他又该如何?
而展怀安这般被洛倾牵动着情绪,却不知洛倾心底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想看看这次展怀安的态度,若他执意为难自己,那自己就不能等到伤口好了才能太子府了,一定得提前走,或许还能考虑要不要抓住白天陆宴卿伸过来的援助之手。
展怀安对洛倾多了几分怜惜,也就忘记了他此来的目的,吩咐伸手的六安道,“给太子妃请个大夫来。”
洛倾抬起头,制止了六安的行动,“不用麻烦了,琉璃居最多的就是药酒伤药之类的,妾身之前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再说了,如今本宫的伤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你怎么想?眯是想让妾身活下来,还是以死谢罪,妾身包不包扎伤口全凭殿下。”
展怀安被那句以死谢罪刺痛心脏一般,叹息一声轻轻说道,“孤给你再从新包扎一下吧,你自己如何方便?”
他往前倾正想却握住洛倾的左手,却被洛倾往后一步躲开了,洛倾躲开了他,神色还委屈得几乎下一秒就哭出来,展怀安不知如何处理时,洛倾已经脆弱地说道,“不用了,殿下最近已经很忙了,只不过小伤,殿下让白露来伺候妾身就行了。”
洛倾假意难过委屈,做戏半天也不过是想得到白露,白露被他们带走两天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比起秦韵和世子,她的确更担心白露。
儿展怀安听到洛倾的询问却更心虚了,白露被戚风用了刑,他虽没过问,却也一定知道伤得不轻,只怕短时间不能让洛倾简单她,否则不知道又得怨恨他到什么程度。
想起会被洛倾用那种责怪失望的眼神打量,展怀安就下意识觉得心底不舒服犹豫半天也只说出一句,“白露是当时在场主要人质,只怕得等这件事情结束,才能回来,琉璃居多是下人,孤从新给你挑个婢女伺候你这段时间。”
洛倾神色一僵,那句从新挑选仿佛意味着白露不可能回来就一般,她心底难过,眼底的眼泪也滑了下来,“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白露已经不在了吗?妾身为何要换个婢女?”
洛倾直接哭诉起来,倒是真让展怀安措手不及,展怀安从没没在洛倾眼底看过那么深沉得绝望和难过,想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很快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若不习惯别人,那孤明日就让人送白露回来就是。”
说着话,展怀安还伸手为洛倾擦了擦眼泪,洛倾还在楞神,没反应过来,也就没拒绝。
洛倾吸了吸鼻子,知道白露还活着,就够了,虽然展怀安说送回来,她就知道白露一定受伤了,却还是放心就些,也就收敛了眼底的怨恨,假意道谢,“多谢殿下体谅。”
虽然洛倾一直拒绝,展怀安还是强硬给洛倾包扎了手臂,用药敷起来,不顾洛倾的黑脸,把她的手臂吊了起来,弄好洛倾手臂,戚风也回来了,没进房间,站在外面给展怀安点了点头。
想起外面的侍卫,展怀安神色一冷,洛倾屋内东西乱七八糟的,很多东西摔碎了,也没人进来帮过她,洛倾没说谎,看来这些侍卫,是时候该整治整治了,公然不顾太子妃呼救,不管出自何原因,都留不得。
洛倾尚且还是太子府得女主人,就这般被他们看轻,不给他们点教训,是不是往后还得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