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小跃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在意，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变得很不快乐……也许是因为他父母的原因吧，他很不懂得怎么处理感情，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体谅他。”
方跃外公摘下眼镜，叹了口气。
“唉，本来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看他这样一天天消沉下去，我这个当外祖父的，实在是很心疼啊。”
我没想到方跃的外祖父会跟我说这番话，内心是有些感动的。
“方跃的父母，怎么了？”
方跃外公再次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有些阴郁，犹豫了许久，才对我说出方跃父母的事情。
他告诉我，方跃的爸妈早就离婚了，而且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
方跃的父亲，就是林思卿林伯父，他一直有个深爱的女人，还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
那个女人是个歌女，林伯父家里人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于是强行拆散了他们。
后来，林伯父自暴自弃，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娶了方跃妈妈，但两人终究因为感情不合而分手。
林伯父离婚后，一直在寻找初恋情人，方跃妈妈则带着方跃出国，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老人告诉我，就是因为从小生活在缺爱的家庭中，方跃处理感情时，变得小心翼翼，使他即使遇到了真爱，也不懂得该怎么去把握，而只是一味把自己包裹起来。
方跃外公说着这些，神色越发难过，还流露出一丝歉疚之情。
“如果当初不是我自作主张，让方跃妈妈嫁给了思卿，而是让她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啊，唉……是我害了他们……”
他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泛起氤氲。
“所以，我现在才更希望小跃能从阴影中走出来，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重蹈他爸妈的覆辙。”
我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方跃竟然一点都不了解。
而且，我能感觉到，老人跟我说的这些，也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您知道高慧吗？听说方跃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她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人叹了口气。
“我知道，那孩子伤害了你，但她也是很可怜啊，方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们两个要互相体谅才好啊。”
她可怜吗？我握紧了手指。
我没有再问下去，知道方教授也不会再对我多说什么了。
“谢谢您。”
他摇了摇手：“如果我今天说的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让你觉得为难，你就当是我这个老家伙多管闲事吧。”
我连忙摇头：“不不，不为难，我很高兴您能跟我说这些。”
他露出慈爱的微笑：“去吧，去看看你母亲，要记住，之后的康复才是最重要的环节，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之后的日子，我的生活变得很规律，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一有时间，就会写稿子。
看起来，我过上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但我的心却始终无法找到真正的平静。
夜里，我一个人躺在偌大的房间，床单冰凉，窗外的海风和海浪，让我越发觉得愤怒，觉得恐惧，变得孤独。
想着方跃外公说的话，我也很想体谅方跃，可是做不到。
抓不住杀害父亲的凶手，让我觉得每天的日子都像是偷来的，是用父亲的生命换来的。
我也害怕，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当有一天，妈妈也离开了，那在这个世界上，我还剩下什么……
在搬来W市的第一个周末，晚上，我从医院回到家里。
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屋里亮着灯，看到门口换下来的皮鞋，我知道是方跃来了。
以为内心不会起波澜，可还是揪了一下。
我穿过玄关，看到了在厨房里忙碌的方跃。
他煲了汤，做了两道菜。
尽管我想压抑对他的感情，但就在我看到他系着围裙，冲我露出微笑的时候，心中那块坚冰仿佛开始融化。
这一刻，我的心里是暖的。
可惜的是，这种暖意，只存在了一瞬间。
他让我去洗手来吃饭，然后帮我拉开餐椅，让我坐在餐桌边。
他并没有太多话，只是帮我夹菜，简单地问我母亲康复的情况。
我一口也吃不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方跃却有意回避着我的眼睛。
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对他发泄了出来。
“方跃，你何必假惺惺。”
筷子停在空中，方跃抬起冰冷阴郁的双眸望向我。
“高慧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我爸，就算她是疯子，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我也希望能有一个交代。”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方跃把筷子放下了，我继续对他说：
“你说过，我当了你的情妇，你就把证据给我，证据呢？”
“第一，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高慧也是受害者。第二，你好像还没有乖乖做履行情妇的义务吧？”
（明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