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
我挣扎着推开他。
他呼吸急促，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但我能感觉到，他正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看着他受伤而隐忍的眼神，我的心莫名的难过起来。
“我曾经以为，自己无法对任何人敞开心扉，直到你出现，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就能幸福，我甚至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但是你不幸福，我也做不到，求求你，能不能别再推开我？”
温热的气息呵到我的脸上，我低下头，抿紧了嘴唇，觉得惭愧，觉得很过分。
“嘉欣，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他满怀期望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乱哄哄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了。
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忽然变得僵硬了，他慢慢垂下了手。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问，我真是自取其辱……我怎么忘了，你只喜欢他……”
我的心揪了起来，如果说，还有谁是我不想伤害的，那个人便是苏辰。
朋友不多的我，经受过背叛的我，像苏辰这样可以坦诚相待的，我的身边已经所剩无几。
也许我不能对他那么残忍，也许我不能只顾着自己的贪心，也许我也该试着……
悄悄的，我拉起了他的手。
苏辰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你……”
我抬眼看着他：“如果……如果你愿意给我时间……”
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我。
“你，你是在接受我吗？”
我闭上眼睛，默默点头。
苏辰笑起来，手足无措地笑着，他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入怀里。
我的脸贴在他温暖的胸口，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久违的踏实感觉。
爱，对我来说是奢侈的。
踏实的感觉，才是我可以追求的。
心底那细微的一丝失落，被我忽视掉了，这么优秀真诚的男人就在我的眼前，我何德何能？又怎么能只奢望他的关怀又不给他任何回报呢？
现在，我忽然想要给自己，也给苏辰一个机会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苏辰的眼睛。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想……我可以回答你了。”
他怔了一下，摇摇头：“不，你可以不说。”
苏辰的眼底，闪过一丝可怜的哀求：“或者，你直接骗我一下吧，我不在意。”
是害怕听到我说不喜欢他吗？
我对他微笑：“我在意你，只是……”
忽然。
他再次攫住了我的嘴唇。
“这就够了，我不奢望更多……”他呢喃着。
我的心底，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跟苏辰在一起，有着和方跃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究竟哪种感觉是对的，我不想再去追究了。
只知道跟方跃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让我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安静，是踏实，是坦诚。
苏辰慢慢地吻着我，我也慢慢闭上眼睛。
尽管身体仍旧僵硬，但我想，至少我没有推开他，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是方跃的房子，在他的房间里，与别的男人亲热，这让我厌弃自己。
而一想到方跃，心里便隐隐地痛起来。
可苏辰说的是对的，方跃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父亲被害的证据给我，他留我在身边，不过是为了控制我。
我闭了闭眼睛，把关于方跃的一切从心里赶走。
“我明白，是我不好……”苏辰轻抚过我的脸颊。
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的心头突然袭来一阵寒意。
苏辰也怔了下，我腾地坐起来，并下意识推开了苏辰，看向门口。
方跃站在玄关处，脸上笼罩着大片的阴影。
我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往下沉。
“嘉欣，以后进门要随手关门，这样很不安全。”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
我以为他会发火，却没想到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后方跃来到我旁边，拉起我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力量很大，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方跃……”我试着让他放开我。
一双冰冷的眸子看向我，然后冲我挤出一个微笑：“放心，我不会误会的。”
以前，每次看到我和苏辰在一起，方跃都会发怒，这一次的反应忽然让我害怕，更让我揪心。
苏辰冷冷对方跃说道：“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方跃却不理会他，转而看向我，用手将我有些凌乱的头发挂在耳后：“嘉欣，以后不可以再让苏总编误会了，知道么？”
“方跃……”
我刚想对他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却拿出一块手帕，帮我轻轻擦着嘴唇，打断了我的话。
苏辰猛地拉住了我的手腕，看着我，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倔强的怯弱。
我又看向方跃，他的眼神是那么阴暗，那么疼痛，我的心彻底乱了。
“放手。”苏辰冷冷对方跃说道。
“该放手的人是你吧？”
“方跃，曾经我以为你能给嘉欣幸福，你却一次次地伤害她，所以我不会再放手了。”
苏辰的声音格外坚决，方跃的眼神却越发暗淡冰冷，他只是凝视着我，好像在等我的回答。
我深吸了口气，同时甩开了他们两人的手，夺门而出。
为什么总是这么复杂，为什么怎么做好像都是错的，为什么要招惹他们两个人……
我一直跑一直跑，起初还能听到身后有苏辰的喊声，后来他的声音也远了，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在我耳边。
不知跑了多久，我已经跑出了小区，喉咙里全是铁锈味，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拖着沉重的双腿，我继续往前走，但紧接着，一个细瘦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她穿着黑色大衣，眼睛里流露出可怕的阴狠。
一种奇怪的感觉陡然升起，让我仿佛回到了和方跃婚礼的那天，那把匕首刺进我身体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认得她的眼神，这是高慧。
就是她杀了我的孩子，我的父亲！
一丝恐惧从我的心头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无法遏制的愤怒。
我不顾一切地朝着她扑过去，在这一瞬间，我什么都不再去想，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一切悲剧的根源，我恨不得杀了她。
“为什么杀了我的孩子还不够，你还要杀害我爸！为什么！”我死死抓着她的衣领。
她却只是咧开嘴角，淡淡一笑：“你还少说了一件事，你妈的车祸也是我制造的，就是没想到她命还挺硬。”
五雷轰顶一般，愤怒的火焰瞬间将我吞噬：“为什么！为什么！！！”
“谁让你跟我抢方跃呢，我会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送上西天，最后就是你。”狠毒的话从她口中说出，语气却是淡淡的。
她的神情令我不寒而栗，又怒不可遏。
“啊！！！”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抓着她的头发，想要把她撕碎，她却只是冷冷笑着，丝毫不反抗，像是在看我的笑话。
一双大手在后面抱住了我，使我不得不松开了高慧。
“嘉欣，你冷静点，冷静点！！！”苏辰冲我大声说道。
方跃也已经挡在了高慧面前，高慧马上梨花带雨地哭起来，扑进了方跃的怀里。
“跃，我是不是又做了错事……”
上一秒还是可怕的恶魔，下一秒就变得楚楚可怜，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方跃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慧，没事了，你没有做错，没有……”
没有做错？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睁大了眼睛。
要不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我还不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
方跃从来没想帮助我，他所做一切，都是在保护这个女人，给我妈安排手术，要么想替这女人赎一部分罪，要么是想安抚我。
感谢高慧，让我认清了方跃。
我不再痛苦了，也不再愧疚了，对他的不舍以及所有感情，已经彻底沉入了海底。
“方跃，头上三尺有神明，你和她做的一切，早晚会遭到报应。”
我咬着牙对方跃说完，看向苏辰：“带我走，我现在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