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火大，看了看表，民政局倒也还没到下班时间。
我不想以后再多跟蒋天明见面，就想今天赶紧搞定这件事，于是问他：“你那公寓离这远吗？如果赶过去拿协议，今天还来得及吗？”
蒋天明皱着眉考虑了一下：“应该来得及，不过咱们得快点。”
我很无奈，但也没脾气，跟着他出了门。
他的车开得很快，我们没花太多时间，就赶到了他的单身公寓。
他下车后，见我不下来，就绕过来，帮我打开了车门。
“我就不跟你上去了，你快点拿了东西下来就行。”
蒋天明点点头：“那好吧，今天时间紧张，那就改天……改天再请你来家喝茶。”
我对他笑笑，心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蒋天明匆匆跑进了楼道口，约二十分钟后，蒋天明还不下来，他再不出来，我们今天就办不完手续了。
我心里着急，就给他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我不禁纳闷，蒋天明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我以为电话会自动挂断的时候，他终于接听了。
“嘉欣……”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喂？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蒋天明很容易低血糖，他一低血糖，就是会休克晕厥过去的那种，来得快，也很严重。
“你低血糖了？”我急忙问。
蒋天明艰难地“嗯”了声，我赶紧问了他家的具体门牌号，然后打开副驾驶收纳箱，拿出来放在里面的葡萄糖，就下车跑进公寓楼里。
当我站在电梯里，按下他家所在的楼层号时，恍然意识到，自己从意识到他低血糖，到从他车里拿出来葡萄糖，他什么都没说，而我就知道该做什么，就像下意识里的行为。
是的，我太熟悉他了。
这个伤害过我的人，也是我曾经以为会共度一生的人。
如今，他变了一些，于我来说，一旦离婚，我们就是完全的陌路人了，但毕竟也曾经有情义在。
再说就算只是个老朋友，我想，我关心一下他，也是应该的，如果他真的死在家里，我也会良心不安。
我来到公寓门口敲门，敲了半天，没人来开，我更着急了，这家伙不会已经晕过去了吧。
休克时间长了，脑供氧不足，是会变成植物人的。
我正想该怎么打开门，发现这是个密码锁。
我就试着输了一下他的生日。
密码错误。
其实他以前都用我的生日当密码，但我想既然都分开了，他肯定已经不用了，不过我第二遍还是尝试了一下。
果然，密码错误。
一串数字突然从冒出来，反正横竖也打不开门，就随便试试好了。
没想到一输入密码，门锁发出哔的一声，打开了。
这一刻，我的心里不是没有波澜。
因为我尝试的密码是我和蒋天明的相恋纪念日。
结婚后，我们也会专门过恋爱纪念日。
我以为他不会记得了，因为过去都是我提醒他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个日期当密码。
蒋天明，你竟然也是这么恋旧的人了么？
我推开门走进房间里，最终在卧室的床上看到了蒋天明，他侧躺着，脸色蜡黄蜡黄的。
我赶紧把葡萄糖浆打开，放在他嘴边，他意识还在，喝完糖浆后，缓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对我笑了笑。
“你好点没？”
他点点头：“你都还记得，对吗？”
“你在说什么？”
我欲离开床边，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距离，太过亲近，对此我很警觉。
但蒋天明拉住了我的手。
“你干什么，蒋天明！”
他却拉住我的手不松开：“嘉欣……嘉欣……看在我差点死在屋里的份上，让我在握一会儿。”
我没再挣脱他。
过了约十几秒，我问蒋天明：“可以了吧？”
他眼神黯然，慢慢放开了我。
我看了一眼时间，知道今天肯定去不了民政局了，只好不再催他，站起身来对蒋天明说：“你应该不会有事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蒋天明却从床上站起来，踉跄了一步，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顿时惊慌起来，拼了命的挣脱开他。
“你干什么！”
他抢先一步走到卧室门口，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我，一副要和我同归于尽的样子。
“蒋天明，我以为你已经变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无赖！”
他却惨淡一笑：“嘉欣，我没想对你怎样，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跟你说些话，说些心里话……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语气更是卑微到了极点。
我长叹了一口气，心说我上辈子准是欠了蒋天明的债没还，不然怎么这辈子跟他这么纠缠不清呢。
“行吧，你说吧，我听着。”我大大的耐心，坐在椅子上。
蒋天明揉了揉太阳穴，走到我旁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低着头，皱着眉，看起来低血糖的劲儿还没过去，我也懒得再催促他，就静静等着他说什么“心里话”。
“嘉欣，你还没回答我，你都记得是吗？”他用近乎呢喃的语调对我说。
“记得什么？”
“我刚才跟你打电话，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是低血糖了。你还记得我会再车上放葡萄糖浆，你记得我们的相恋纪念日，所以你能进的了家门。”
“你想说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
“嘉欣，你还在意我，至少还记得我，对不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蒋天明，你好像还不明白一件事。我记得这些，我记得你，只是因为我没有失忆，并不代表我在意你，也不代表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你懂了吗？我之所以上楼来，不是因为你是蒋天明，而是因为你是一个人，而我刚好能帮到你，我会帮你，就像我会帮晕倒在路边的人一样。”
蒋天明的脸色更加深谙。
“一定要说的这么绝情吗？”
“我说的是事实。”
他抬头看向我，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就像看普通朋友，或者陌生人一样。
至于他眼中的留恋，我也看出来了，不过我决定把那些无关紧要的情绪忽略掉。
“如果我说，我愿意改成你想要的样子，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叹了口气。
“你说呢？”
他却执着地看着我：“我们的感情还在，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失忆，我也没有，我也还记得你，记得我们之前的感情，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我也想问，为什么我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就变成了这个意思了呢？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回不去了，天明，我们都该往前看了。”我觉得自己就像在安慰一个普通朋友，一个普通的老朋友，我真的已经尽力保持耐心了。
“我没有再赌过了，我再也不会赌了。我现在去了新的公司，我一直很勤奋，所以我已经做到管理层了，我不再招惹别的女孩了，我现在也会做饭了，你如果想写小说，我会支持你的，如果你想拍戏，我也会支持你，你如果不想上班，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养着你……”
他深情款款地说着，我却听得烦不胜烦。
很想骂他一句，蒋天明，你早干什么去了？
你连给我下迷药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又怎么能相信你？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
而且我也不想继续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对不起，回不去了。”我只有这句话可以回复他。
然而蒋天明下一秒钟却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
“我要让你看样东西。”
他脱下外套，又脱下衬衫，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我看到了他胸前心口位置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