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报案人穿着一身的绫罗绸缎,头戴员外巾,身形壮硕,大拇指上带着,羊脂白玉的扳指,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出生于富贵之家。
不说别的,就说这两只白玉的扳指,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普通人就能买得起的!
千漪雪的目光在那员外的身上遛了一圈,又随即看向中年男子,这一看之下,心内不由泛起了一丝冷笑。
只见中年男子看到员外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身形发抖面色惨白。
果然是个拍花子,千漪雪抱着双臂等着好戏开演。
员外刚踏进大堂,就哭天喊地“青天大老爷呀,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呀,可怜小民年过40,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孩儿,哪里料到这孩子今日早上却无故失踪了。”
他一边哭诉着,一边准备下跪,这膝盖还没落到地上,突然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冲着大堂中间的小孩子过去。
“儿啊,我的儿啊”员外激动的伸手去抱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千漪雪心里已经是十分的笃定,这个员外应当就是孩子的父亲了。
而那小儿看到员外冲过来,竟然也张开双臂,摇摇晃晃的想要走过去,一边还奶声奶气的喊道:“爹爹爹爹。”
京兆伊这时候还哪里有不明白的,这员外十有八九就是这小儿的亲生父亲。
只不过这也太巧了点,怎么这个员外刚好就踩着这个点儿前来报案呢,又这么巧合的在大堂上认出自己的孩子。
虽然说是有无巧不成书的说法,可在行狱当中太过巧合,也往往容易让人心生怀疑。
故而京兆尹并没有立刻下决定,而是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审问那员外“台下何人报上名来。”
这激动的员外这才缓过神来,自己还在大堂之中,连忙抱着那孩子跪到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禀道:“回禀大人,小民唤作赵生,小字富,家住城南,怀永巷中,小民怀里的孩子乃是小民唯一的子嗣赵麒麟。”
“额?你说你是怀永巷中的赵生,可有其他人能为你证明?你说这孩子是你的,你可有证明?”京兆尹大大小小也省过上百件的案子,见过不少冒充他人的不法之徒,因此一开口就问到点上。
千漪雪不由得在心里,为京兆已点赞,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只要这个员外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以及与这孩子之间的关系,这桩案子就算是了结了。
但没想到的是,员外一时间倒是犯了难,只得放下,孩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说道:“大人,小民府中上上下下找不着孩子,一时着急,哪里还顾得上带上自证身份的东西,只顾着急急忙忙的前来报案了。”
他说了这么多话,概括成一句话,就是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以及与孩子的关系。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千漪雪心里的判断,可怜天下父母心,若不是这孩子的亲生父父亲,怎么会急成这个样子?
寻常百姓前来报案时,若是失踪案,定然结伴而来互证身份或者带着户籍,然而这员外显然是因为情急,竟把这些都忘记了。
不过忘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这个员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千漪雪走上前微微一笑,对着京兆尹建议道:“大人,这大堂之上,不光这员外难以自证身份,好像还有一个人也无法自证身份啊。”
这话一说出来倒是提醒了京兆尹,这旁边还站着个自称是这孩子舅舅的中年男子。
于是,京兆尹颠起惊堂木,又是啪的一声。
响亮的声音震得那中年男子,打了个哆嗦。
他颤颤巍巍的看向京兆尹,京兆尹目光如炬“台下那人,可有户籍或人证,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以及与这孩子的关系?”
中年男子吓得,跪倒在地,千漪雪心中又是一声冷笑,心中暗暗想到世道如此,看你是招还是不招?看你还如何狡辩?
但他万万低估了这中年男子脸皮的厚度,所谓小人果然巧舌如簧,只听那男子拿捏着同样哭天喊地的腔调,哀哀凄凄的说道:“青天大老爷呀,小民带着孩子出来游玩,哪里会带这些自证身份的户籍呀,大人想想看,若是您带自家公子出游,难道会带这些东西吗?万一途中丢失了,岂不是麻烦?”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这倒让京兆尹犯了难,办案讲求的就是个证据,虽然这小孩儿已经喊了那员外为爹爹,但难保不是被这员外事先哄诱所致!
若是自己鲁莽判案,到得那时岂不是让这孩子的亲生父母痛彻心扉!
因此,京兆尹一时间难以下决断,千漪雪看出了他的难处,上前一步运筹帷幄的微微一笑“大人何须犯难呢,审案,审的不过就是物证和人证,既然双方都拿不出证据,我倒是有个主意,只看大人您肯不肯答应了。”
有人为自己解难,京兆尹顿时精神一振“什么办法速速说来。”
“此法不可外传于第三人耳,大人请允许我上前”千漪雪不慌不忙的说道。
京兆尹心中也是好奇,到底什么办法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尽管上前来,本官都要听听你到底有何妙法破解困局。”
千漪雪这才上前,走到那京兆尹的身边,伏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京兆尹面色不断变换,先是愤怒,而后是惊奇,到了最后化作一抹微笑。
他哈哈大笑,几声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此法甚好,那就这么办,堂下两位听着,既然你们都拿不出这人证物证,证明这孩子是你们的,本官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来人啊!”
顿时有两个衙役走上前来,双手抱拳恭敬的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拿锯子来,将这孩子聚成两半,让他们一人拿走一半,本案就算了结”京兆尹大手一挥说道。
听到如此的决定,员外面色大变,苍白如纸,连连上前大呼“不可啊,大人万万不可。”
反观的中年男子,嘴角噙着冷冷的笑容,跪在地上,大呼道:“大人英明,此法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