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多年不见的爸爸,和刚刚走掉的老公,还没有第三个男人这样抱过我,这种感觉好怪异,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不用尴尬,反正刚才来医院的路上都是我抱着你,不在乎再多一次吧?”乔深的解释只能让我更尴尬。
“哦哦,我没有,谢谢你,乔先生!”我赶紧假撇清,“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拖你下水,形势所迫,盼你能理解!”
我真心实意地跟乔深道歉,抓住个客户冒充自己情人,我今天真是有够荒唐了。
“小事一桩,没什么。”他说。
“在你是小事,在我可是救命的大事,大恩不言谢……”我看见乔深皱了皱眉,看来这是个极度讨厌别人啰嗦的人,只好换了个话题。
“乔先生,那个人渣……呃……我是说我老公,他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是你通知他的吗?”自家的事开口去问别人,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用你手机打的电话,联系人名字是老公,然后来的就是这个人渣了。”
我点点头,“我替他道歉,居然还动手打人。”
“恕我直言,梁小姐。”乔深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老公听说你出事,给出的反应不像是一个丈夫应该有的。”
“我们刚刚吵完架,他被我捉奸在床。”我声音哽咽,很想大哭一场,然而身边只是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我不能太矫情。
乔深拍拍我的肩膀说:“保重身体要紧,这种男人不值得你珍惜!”
我再次产生错觉,仿佛时光倒流,我又回到童年,那时候我还有爸爸,身后还有一个坚强的怀抱。
我在枕头上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会作践自己的,刚才太不冷静了。”
“33床,梁姗。”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我是。”
乔深见医生来了,把我的病床摇起来,让我半躺半坐着,方便跟医生说话。
“你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喏……”医生递给我一叠纸。
“这么多啊……”我下意识地说。
“住院前是有这么多项目要检查的,这是对你的健康负责,何况你还是孕妇,当然要查的更多……”医生接下去还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清。
“孕妇?你是说,我怀孕了?”
“怀孕了,你自己不知道吗?不过血HCG值102,这么低……孕酮也低,可能近期会流产,也有可能是宫外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两句话如同两个惊雷,毫无预兆地滚过,震得我呆若木鸡。
怀孕?难怪我出现那么重的高原反应,难怪会忽然晕倒。
“另外的话……我看看。”医生翻着她手中的病例夹子。
还有另外?我来不及细想刚才那两个雷,战战兢兢地等着下一个。
我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说:“我都已经衰到谷底了,就算她告诉我我是癌症晚期,也不过就是拿去我这条命而已……”
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呢?我心中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乔深走过来,默默搂着我的肩膀。
“嗯,另外就是肝肾功能不太正常,最近吃过感冒药消炎药吗?”医生才不管我是什么情绪,只管她的工作快点完成。
我拿过随身背的包,翻出好几种药来,告诉她我吃过哪些药。
医生翻来覆去看了一会药瓶,说:“这些都是抗急性高原反应的药,你怀孕了是绝对不能吃的!高原反应本身就会影响胎儿了,你还吃这么多药!孩子就算保住,也有可能是畸形儿。”
又一个惊雷,我哽咽到说不出话,抓住了乔深的手。
医生看看乔深,说:“你这个当老公的太没责任心了,老婆怀孕了还让她到处跑!这个孩子我是建议你们不要保了……”
我急忙打断医生的话:“不是的,不关他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医生问我。
怎么办?我顿时觉得哭笑不得,我怀孕了,我月经不调居然自然怀孕了!盼了那么多年的事,如果是过去我应该会觉得很幸福吧?只是现在,为什么怎么看都那么讽刺呢?
高原反应、随意用药、激动气恼,再加上文钰刚才那一脚,以及我在马路上晕倒那么久,所有这些加起来,我的孩子命中注定不能来到这人世间吧?
我深深吸气,浅浅一笑,“还能怎么办?帮我打掉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医生只是点点头,拿起笔来迅速写着什么,在她们眼里,打掉一个不足两个月的胎儿司空见惯,不过搂着我肩膀的手却动了一下。
我看看乔深,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我估计他在国外生活过,可能对堕胎的看法跟国人有很大区别吧?有选择的扼杀一条正在孕育的生命,这在有些国家甚至违法。
又或许,他只是觉得我如此冷血无情。
“我不能自私地不顾一切让他来到世上,再说……他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有些东西,是时候重新开始。”我对乔深解释,又仿佛喃喃自语。
乔深说:“无论如何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医生离开后,乔深安顿了我一下,也就回去了,他说还要照顾三岁的女儿,虽说有保姆,他却一直自己带着女儿睡觉。
他出去又转回来,“你的裙子都脏了,我叫人随便买了条新的,放在床头的柜子里,还有点吃的,也在柜子里。”
他说完就走了,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乔深提醒了我才注意到,我身上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内衣也是新的,难道是他帮我换的?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打开床头柜,果然有一条连衣裙,我看了一下标价签,9998。
仔细再看,没有小数点,就是9998元。
我有点瞠目结舌,有钱人果然就是任性,随便给陌生人买条裙子,一万元。
柜子里放着很多食品,我肚子很饿,午餐是在飞机上吃的,晚餐我本来打算回家吃,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但却完全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
之后又来了一个产科的医生,跟我沟通了一下刮宫手术的时间、风险等问题,然后让我在手术协议上签字。
“你爱人呢?”医生问我。
我猜测这种手术可能要孩子爸爸同意,就动了一点小心眼,说:“他刚刚出去了。”
事实上文钰的确也没走多久,但我说的他指的是乔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