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的角度看过来,可以看到林子浩的背影。他正盯着茶几发呆,背影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
沈思雨一时间看得失了神,站在料理台前目光久久没有挪开。
这段时间以来,她感觉林子浩悄然改变了很多,却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了。
男人的后脑勺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然扭过头问道:“蜂蜜水好了吗?”
“哦,快好了。”沈思雨把蜜糖放进温水里,用勺子轻轻搅拌。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林子浩的目光滚烫灼热,仿佛随时要把她燃烧起来。
泡了蜂蜜水,沈思雨很快返回来了。也不知道林子浩是什么时候开了暖气,温度有点儿高。
“天气冷,你穿得太少了。”林子浩盯着沈思雨,责备说。
“你不是开了暖气吗?”沈思雨把杯子递了过去,提醒说:“喝完早点睡觉。”
林子浩伸手接过杯子,指尖扫过沈思雨的掌心,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手怎么那么冰?”
“冬天都这样,习惯了。”沈思雨刚想抽回右手,却被林子浩抓住了。
他顺势把她往怀中一拉,轻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思雨愣了愣,随即沉默下来。她半夜睡不着,是因为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座郊区的小平房。布满灰尘的桌椅、泥土的腥味,还有湿漉漉的青苔。
房子的窗帘紧闭,沈思雨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好几天,她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的。
人在不喝水的情况下,最后只能活五天左右。沈思雨一直被困在那个小平房里,感觉生命枯竭到了尽头。
那一次,她感觉自己与死神只有一步之遥。
自此以后,那些场景总是不断在沈思雨的脑海里浮现。虽然后来获救了,她总是感觉没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得知林怡蓉出国,才好了起来。
一口气把蜂蜜水喝完,林子浩才打破沉默问道:“在想什么?这个噩梦很可怕?”
“不是……只是有点,心里闷闷的。”沈思雨苦笑说。
她总不能告诉林子浩,昨天看到一个人长得跟林怡蓉很相似。她穿着红色的衣服,一瞬间就在眼前消失了。
回家以后,沈思雨便整夜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她后背都湿了,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可是林怡蓉已经被林子浩送到国外了,不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沈思雨在前几天遭遇变态跟踪狂,精神才会这般紧张。
“这几天如果没事,留在家里别到处乱跑。”林子浩放下杯子,轻声叮嘱说:“如果外出,尽量让司机跟着。”
说这番话的时候,男人的神色凝重。
沈思雨皱了皱眉,追问道:“你担心我会逃跑?禁锢有意思吗?”
猜想还没得到证实,林子浩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沈思雨,免得她会胡思乱想。
“这不是禁锢,而是保护。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好。”林子浩松开了双手,提醒说:“很晚了,早点睡吧。”
沈思雨默默转身离去,没走出几步,男人突然把她叫住了。
“思雨……”林子浩突然想到什么,认真地问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的话?”
如此认真的表情,还是第一次从男人的脸上看到。沈思雨怔了怔,反问道:“你说过很多话,具体指的是那些?”
“忘了过去,跟我好好过日子。”林子浩笃定地说。
抿了抿嘴唇,沈思雨自嘲地说:“子浩,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分歧是什么吗?”
没等林子浩应答,沈思雨便接话了:“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想要什么。你总是把自己想要的,强加在我的身上。”
例如从公寓搬走,逼沈思雨辞掉咖啡店的工作,搬回像牢笼一般的豪宅里。
其实,沈思雨在这里并不快乐,每天对着四堵墙,就连说话的人也不多。林子浩总是没日没夜地工作,大部分时间到家已经很晚了。
背负着林太太的身份,沈思雨不能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逛街,司机或者保镖都会远远地跟着。
这种豪门太太的生活,就像被折断了双翅的小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枝头。
过去一年经历的事情,就像梦一般,没有半分的安全感。她不清楚林子浩所谓的爱,是否只是一时兴致而已。也许到了玩腻的时候,一切只能打回原状。
“思雨,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好……”林子浩还想继续解释,却被沈思雨打断了。
只是为了你好……
这都是林子浩单方面认为的,事实上,沈思雨觉得离开这座牢笼的日子,才是最好的。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食其力。
“子浩,你觉得的好,并不是我认为的好,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林子浩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写满疑惑。他不明白这个女人还在纠结些什么,难道现在的状况不是最好的吗?
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和困难,林子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真心。他愿意为了沈思雨而改变,尽自己的能力关心和爱护她,难道还不够?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还纠结什么。思雨,你心里有我,我的心里有你,不是吗?”林子浩耐着性子解释。
怪不得有人说,女人是全天下间最复杂的动物。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有什么好纠结的?
沈思雨觉得继续争辩下去,都不会有意义,叹气说:“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你也早点睡吧。”
丢着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回到卧室,沈思雨才发现手机有好几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来电的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思前想后,她都想不出来电的号码到底是谁。回拨过去,那头却提示关机了。
“奇怪……”沈思雨自言自语地说。
下半夜,她睡得不太踏实。迷迷糊糊当中,感觉林子浩躺在自己的身边。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男人早已不在了。
大概是睡不好的缘故,沈思雨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半夜打电话过来的号码,中午的时候又拨打了一次。
然而接通以后,却没有人说话。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