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于欢双手用力扑腾,猛地浮出水面不停呼气换气,她原是会水的,若不是毫无防备压根也不会呛水。
钟佑曾带她去游湖,落水后还是她将钟佑救出。她看着已然疯癫的柳轻淳,双眼中多了些厌恶,恐怕是没有人来救她,只得叹气欲自行上岸。
却看见几人顺着何夕云等人来的路上一路急匆匆地奔来,她心中讶异,在水中浮沉片刻,定睛一看竟是钟意和钟佑。于是计上心头,瞟了瞟大笑的柳轻淳,眼中浮现过一丝冷意。索性干脆沉入水底,不停扑腾大喊“救命!”。
钟佑本是带钟意去游园,不想刚到园子,便听见何夕云凄惨尖叫。唯恐出看什么事,两人匆匆赶来,钟意已是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却看见柳轻淳有如疯癫一般在湖边大笑,嘴中还说着些什么听不清的污言秽语。
钟意皱眉毫不掩饰眼中的责备之意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钟佑眼尖,一眼见到水中扑腾浮沉的那人便是顾于欢,眼见她体力不支就要沉湖。当下心慌不已,也顾不上回答钟意。几步并做一步奔到湖边,将柳轻淳猛地推开跳入湖中大喝:“顾于欢!”便听得“嗵”的一声,钟佑已将跳入了水中。
钟意这时才看清水中之人是顾于欢,瞬间心便被揪起来了。着急地看向何夕云和陈芷安等人,双眼中满是焦急之情,语气也有些哆嗦:“这是怎么回事?!顾姐姐怎的掉到湖中去了。”
柳轻淳不认得公主,毫不掩饰眼中得意之情,当下轻狂道:“自是她自己个儿失足落了水,还能是怎么回事。”
钟意怀疑地看了何夕云、陈芷安两一眼,看二人吞吞吐吐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便有了分辨。钟意温声问道:“两位姐姐如实说便是了,自有人替姐姐们主持公道。”
陈芷安不敢做声只垂首看着自己来回拨弄的手指,倒是何夕云虽是一脸焦灼眼含恐惧但仍是抬头快速扫了一眼柳轻淳。钟意心下了然,心中也恼怒起来,看陈、何二人一脸唯唯诺诺的模样,可见平日也没有少吃柳轻淳的暗算。
她再看向柳轻淳的眼中已然带着怒意,她本就是公主,平日里脾气一惯的好。生起气来,却也不失皇家威严。钟意厉声道:“还不将不知好歹的女人拖下去?!”
顾于欢在水中扑腾久了,早已体力不支。她这一世身体底子亏空,远不及从前。只觉得脚下一麻,忽然抽搐起来。她心道不好,却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不听她的使唤,整个人沉沉向湖底沉去。
顾于欢心中满是惊慌和恐惧,只见钟佑身披熹光从湖外一跃而入,敏捷的抓向她的衣袖。顾于欢也急忙伸出手去抓钟佑的手,只差一点点,两人指尖堪堪错过。钟佑满脸惊愕看着从指尖飘过的顾于欢的衣袖,焦急之情不掩于面。顾于欢在水中多时,已是意识颇有些模糊,钟佑向她游去。
这情景何其的相似,只不过救人的人换成了从前被救的人。顾于欢心中如被撕裂一般疼痛起来,一模一样的情景叫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汹涌的感情。钟佑眼睁睁看着顾于欢嘴中吐出一串气泡…
“你凭什么…”柳轻淳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意和威严震慑,眼中已然流露惊惧之意,心中却仍不甘心道。话未说完,便听见哗啦啦一阵水声,钟佑抱着浑身湿透紧闭双眼不停咳水的顾于欢上了岸。
钟佑心中盛怒,他本就对柳轻淳全无好感,原来以为她只是一个跋扈不知礼数的女子,可不想她竟是差点在自己的东宫闹出人命。更何况叫她推下水之人是顾于欢…钟佑横眉冷对,眼中流露一丝厌恶愤怒,语气森寒:“就凭她是我大齐的长公主!”
此时顾于欢依然在他怀中不停咳水,满脸痛苦之色,脸色惨白因呛水浮现不正常的潮红。钟佑的脸色已然是黑的不行了,他连看也不想看见柳轻淳的蠢碌模样冷冷道:“柳轻淳对公主不敬犯上,”边说边看向怀中之人,心中不由十分心疼怜惜眼中亦流露出慢慢的疼惜之意。
而这一切全叫何夕云看在了眼中,何夕云垂首看着地面的眼中露出浓浓的怨怼之色,袖中的双手也早已握拳,尖利的指甲几乎刻进肉中。只听钟佑道:“谋害顾奉仪。降昭训未为奉仪,禁足雪阳宫三月。面壁思过,每日抄写女训、女德,没有本太子手谕不得外出。”
何夕云满脸忧虑,咬着嫩红的嘴唇,眼带犹豫地轻轻唤了一声:“长公主殿下…”钟意也是一个心思剔透之人,眼见何夕云的模样心中便知道了大概,想她二人在柳轻淳的“照拂”下日子不会好过,念得何夕云揭露有功,两眼一转只心中措辞片刻便不犹豫地对钟佑道:“皇兄,不妥。她如今不过一个小小奉仪,怎能同二位昭训住在一处?”
说着厌恶的眼光还不时扫过柳轻淳的身上,柳轻淳敢怒不敢言,心中对顾于欢恨毒了,几乎忍不住想上前去将她掐死。然而钟意和钟佑守在顾于欢身边,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恐钟佑干脆将她赶出了宫,眼底满是阴毒的恨意。她本就生的一副刻薄模样,如今的怒瞪双眼咬牙切齿的表情更是吓人。
“言之有理,那便将她迁去飞雪轩罢。”钟佑冷淡说完,看也不看柳轻淳便大踏步紧紧抱着怀中的顾于欢走了。
太子府的宫人听得太子的话,双双将满眼恶毒愤恨的柳轻淳拖了下去。柳轻淳被拖下去之时,仍不忘用利刃一样的愤怒眼神恨恨地盯着何夕云。何夕云惊叫一声,吓地连连向钟意身后躲去,钟意见柳轻淳被重罚之下仍是这副面孔,面色一沉更是火气:“传本公主的命令,柳奉仪日后不得随意出入太子府,尤其是宜春宫和雪阳宫!”
何夕云躲在钟意背后,温柔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陈芷安只道自己看花了眼,再看向何夕云时,她面上又是那么一副双眼含泪眼眶微红嘴唇紧抿,楚楚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