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言下之意就是说这出价不会叫自己失望咯?!
陈醉唇角勾起,面上浮出冷笑,眼神锐利如秃鹰一般看向那人。“你问问绝影,看它是否愿意跟你走。”
“它叫绝影?”那青年眼中一亮,面上不由得浮现了一丝惊喜的笑意,“是个好名字。”
绝影眼神鄙视地看了一眼那青年,原地打了个转,以马尾对之。陈醉哈哈大笑,索性不再回头去看那人,只是冷淡道:“凡事讲究一个缘字,若是你和绝影无缘,又何必强求。”
那青年男子眼底闪现一丝不甘,见陈醉要走,忙抓住他的腿。陈醉一向最烦别人无理纠缠,更何况就在柳府不远之处,若是叫人看出行迹便是说不得的麻烦了。
他强忍心头一丝不耐,低头去看那青年,不看还好,仔细一瞧之下却叫他愣了神。那青年眉如远黛,眼中如有星河在其中,脸部轮廓柔和,因年岁不大,脸颊之上还带着一丝圆润,唇色有如春日桃花花瓣一样粉嫩。
只见他长发用一碧色玉冠高高束起,黑如浓墨的发间插着一支雕工精细的碧色瑞兽发簪。身穿天蚕丝雪白里衬,外套一玄色外褙,腰间围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脚蹬金星雪浪软靴子。
因天头寒冷,外头还批就一件通身雪白的大髦,穿的很是低调,但可谓是处处都是精心点缀的奢华。
陈醉看向那青年优美有若天鹅的光滑脖颈,心中一惊,这青年该不是个姑娘扮作的。这么想着,垂头去看他抓着自己裤腿的双手,那双手上的皮肤有若凝脂,日光照射之下竟白的有些耀眼。
“兄台,这样说话总归不是个事。”那女扮男装的姑娘俏皮地炸了眨眼,“不如我们去码头的得月楼详谈一二?”
陈醉听的她这么说,这才幡然醒悟,这姑娘的行头已然很是醒目,街市上的人已是三三两两地瞧二人看过来。他心中不欲与她纠缠,恐怕若是不答应,恐怕那姑娘也不会罢休。
为了早点避开风头,陈醉只得无奈答应。
得月楼是京沪开在码头的一家酒楼,以美食著名,最为著名的则是他们对鲜鱼的制作。因得得月楼位临江边,每位食客所点的鲜鱼则是当场打捞现取,是京城老饕和众多贵公子宴会佳处。
得月楼外观十分气派,分作三楼,一楼是普通食客用餐之处,二楼则是公子佳人预定的沿江用餐的风景佳处,三楼则是达官贵人宴请的场所。
陈醉见那青年一来二去在得月楼中十分熟稔,又直接带他去了二楼沿江餐位。两人所做的位置是店家将桌椅以屏风隔开,门口是一竹帘,倒也雅致。
那青年朝着那得月楼小厮啪啪点了一堆菜品:“松鼠鳜鱼、太白鱼头,得月童鸡,碧落虾仁,西湖莼菜汤。再将时兴的蔬果、甜品一一上一份。”那青年像是还不满意似的,托腮想了想,“再来一个炸鱼炸虾,鱼要活的!给我和这位兄台一人一碗碎金饭。”
那小二见他懂道,又如此大方,眼都笑弯了,连连点头应声。那青年噼里啪啦点了菜,这才想起陈醉的存在,见他正襟危坐,脸隐藏于斗笠黑纱之后,便问道:“我点完了,兄台点吧,还请随意!”
陈醉差点将一口茶喷了出来,这姑娘看着娇小,食量倒还真是大。他此时已然认定那姑娘,恐怕是哪家闺阁之中的大小姐,此刻偷溜出来玩耍。
而自己则正倒霉撞到她手里,不得已来了这得月楼。当下想来只是出门忘了看黄历,若是知道要碰到这等麻烦精,不如改日出来的好。想到这里,陈醉冰山一般的脸不由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长叹了口气。
那青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的亲妹,长公主殿下钟意是也。
此刻钟意见面前的江湖客,连连叹息,误以为他是要痛失爱马因此难过。她心中便想,都说江湖侠客情深意重,重情重义,对一匹马尚且如此,那此话定是不假了。
“兄台何至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本公子不买你的马便是。”
陈醉一愣,这才知道自己的叹气却叫那姑娘认作是对绝影的不舍。从初始他便未曾打算要卖马,又来的不舍。这丫头恐怕家财万贯,平日里蛮霸惯了,这才以为人人都将钱财至上,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钟意见他不做声,又时常叹气摇头,心中好奇达了顶峰。她身为公主,身边围绕的常年都是贵公子和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从未有陈醉这样的神秘江湖客。
她心中亦有江湖豪情,不过叫宫闱禁锢,此刻不由对陈醉兴趣浓厚。
钟意忽而坐起身,陈醉不知她要做甚只是蹙眉仰头看她。钟意却嬉皮笑脸地快速伸出手,将陈醉头上的斗笠猛地掀起。陈醉只道黑纱拂面,眼前一亮,心道不好,却终究慢了一步。
他轮廓生的锋利,恰好这时外头的日光照了进来,叫他一边的脸庞隐在了阴影之中,更是显的十分立体。剑眉微微斜起,漂亮的眼中如有千尺寒潭一般冷然,鼻如刀刻,唇线锋利、苍白且薄如蝉翼一般,嘴边微现青色胡茬。
只可惜左眼处有一道长疤,贯穿左脸,叫人看来戾气十足。
钟意看的愣住了,面颊上飞霞顿起,晶莹的眼睛盯着他的脸一时回不过神。
陈醉叫她掀了斗笠,没有现出恼怒或是愤怒的神情,只是伸出手来,声音比上刚才更冷了几分:“拿来。”
他的声音带着威胁,像是一只将怒未怒的雪狼,看着钟意的眼中没有丝毫情感。钟意这才回过神,胸中砰砰乱跳,眼睛不敢再去看陈醉。
钟意犹自倔强道:“要我拿来也可以,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陈醉叫她的话气的笑起来,勾唇笑了笑。那笑意危险十足,他站起身,在钟意身前投下一道阴影,忽而俯下身贴的她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