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使显然是没有想到钟佑会同意,当即“啊”了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钟佑。好一会儿,他才连忙说道:“瑞王爷说若是太子同意,便独自一人前往封地接人,别的便没有了。”
顾明之也是满脸的震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钟佑,双手不停颤抖:“殿下三思啊!”独自前往封地?瑞王一向心狠手辣,怎么会轻易放他们归去呢。
钟佑却是只当作没有听见一般,定定地看着那信使说道:“你去告诉瑞王,他说的本宫全然答应。”
那信使点了点,得太子的指示便要往后退离去。刚一转身,便听见钟佑说:“等等。”
“若是叫本宫发现太子妃有一分一毫的损伤,便叫瑞王等着,本宫不会放过他。本宫有的是时间。”
钟佑的声音如同寒冰一样,信使不住哆嗦,点了点头,却不敢再在帐中多呆一秒钟。
等那信使离去,顾明之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跪在钟佑面前,满面的激愤之情:“殿下,殿下怎能相信瑞王那等大逆不道、背信弃义之人啊!”说着,他心中实在愤闷,虎目通红,“于欢不过是一女子,若是为了她,葬送了这天家的江山。我顾某实在无颜面见列祖列宗啊!”
顾明之一边说着一边捶地,他心中又是何尝舍得顾于欢受难赴死呢,可若是同家国天下相比,他也不得不牺牲了顾于欢。
听得顾明之这样说,钟佑却只是垂着头,眼神温和地看着手中的乌木簪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只是女子,她还是本宫的妻子。”
顾明之未曾听见他这一句轻如呢喃一般的话语,他跪在地上,只觉得心中对瑞王那等卑鄙下流的行径无比愤怒。忽而他面前一黑,钟佑俯下身子,将他扶了起来。
“顾大人,恐怕就算本宫答应了瑞王的种种要求,他也不会轻易放人。”他眼中一片清明,语气坚定而缓慢。
顾明之反应了过来,见钟佑的模样,心中终于放下:“殿下有什么打算?”
钟佑握了握手中的簪子,缓缓说道:“潜入封地救人。”
初夏的天气反复无常,常常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是倾盆大雨。一场夏雨过后,便是天气闷热更甚。
地牢之中,常年关押着不见天日的犯人们。而那些犯人吃喝拉撒睡也都在那地牢之中,萧颜只关了一夜,便已经受不了了。她无法入睡,也不肯吃那馊掉的馒头。
只是一夜之间,她就好似苍老了许多,鬓边竟然生出了几根白发。萧颜惊恐地坐在牢房的墙角,全身缩成一团,惊恐地盯着面前的草堆。若是有一只两只老鼠跑过,她便会尖叫起来。
而顾于欢则要好的多,只要是狱卒送来的吃食,她一律都会吃完。不管那食物有多么脏和难吃,她都不嫌弃。萧颜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的奇异的神色,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妃,竟然能吃糠咽菜受这样的苦。
而顾于欢却不这么想,她心中料定钟佑会前来相救。她不过不想在钟佑救她之前,自己先交代在了这地牢之中。她身体中迸发出的强韧,是萧颜远远所不及的。
到了后面,萧颜几乎已经崩溃了。她的双眼不再有焦点,嘴里不知道再说着什么,那声音既是轻微又是杂乱,叫人听了心中发凉。到了第二日夜里,萧颜笑着从那草堆之中抓起了一只老鼠,将那老鼠塞进了嘴里。
那景象看的顾于欢几欲作呕,她满脸悲悯地看着那狂乱大笑的萧颜,知道她终于崩溃疯了。
她不是不怕的,看着萧颜那癫狂的模样。她亦是手脚发凉,几日没有沐浴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简直让人难以接受。顾于欢整日里的消遣,只有从那铁窗之间,射进来的一抹阳光,好似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但顾于欢坚信钟佑一定会来救她,只要她等。
顾于欢正看着那月色发呆,却听得牢门锁链一响,当即绷紧了身子,往墙角缩去。
牢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两名狱卒,上来便拖着她往外面走去。顾于欢不住挣扎,却奈何实在无法反抗。“你们要做什么!”
“闭嘴!”其中一名狱卒不耐地侧头看她,见她一脸怒气,面色冰冷。那狱卒心中无名火起,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她的脸上马上浮起了一个掌印,她被那人打的一愣。她随即不再反抗只是被他们拖着踉踉跄跄地出去了,身后的萧颜还在痴傻地狂笑。
“殿下。”顾明之匆匆走进帐中,手中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臣已从宫中取来了陛下的圣旨。”
钟佑一身黑衣,身材颀长,周身笼罩着一股叫人震慑的威严。他听得顾明之的声音,循声望去,见他拿了圣旨前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中亦是有些顾虑的,他拿江山豪赌。若是事败,那后果定然是他无法接受的。
钟佑点点头,接过那卷圣旨,长舒一口气。他朝顾明之点了点头,沉声道:“顾大人一切就有劳你了。”
顾明之眼底满是担忧:“殿下此行一切小心。”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陈子封匆匆从厅外进来,手中捧了一卷圣旨,面上带着笑意:“王爷,太子将圣旨送来了。”
“太子?”瑞王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他吃的这些亏,可都是拜太子所赐。他一听到太子的名字,心中便恨的发痒,只恨此刻不能亲手手刃太子。
陈子封一愣,马上变了一副脸面,谄媚地笑道:“什么太子,臣的记性太差了。”
听了这话瑞王这才满意点了点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而看向陈子封问道:“顾老贼的女儿呢?”
“回王爷的话,”陈子封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已经将她转移了。”
瑞王站起了身,慢悠悠地从旁抽出了长剑,那剑锋芒毕露。冷冷的冰封之上倒映着瑞王诡谲的笑脸:“我们就来一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