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见势不妙当即将钟佑二人向战圈之外推了过去,钟佑哪里肯罢休,大吼道:“陈醉!”
他腹部不住往外涌血,将顾于欢那方破布浸地血红。他看着陈醉,他们二人心中都明白,他们这一走,恐怕陈醉就只有死路一条。
陈醉回首一笑,眼中满是满足,他朝二人大吼道:“照顾好钟意,叫她不必等我回来了。”
顾于欢痛苦出声,活了这许多年,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无助。她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也不能替二人做,心中满是内疚和自责。
陈醉喊完那声,便大吼着冲进了人群,不一会儿便叫那密密麻麻地士兵遮掩地连头亦看不见了,只是不时看见有断手残肢从那小圈之中飞出来。
钟佑喉咙酸涩不已,却只得对顾于欢道:“我们走!”若是不走,陈醉这条命便是白送的!他死死地攥着双手,他发誓定要向瑞王讨回那些枉死的人命!
二人在陈醉的掩护之下,一路逃出了瑞王府中。
钟佑失血过多,面色煞白。顾于欢扶着钟佑不住狂奔,一刻也不敢停下来。她知道若是一旦叫那追兵追上,自己和钟佑再也无出头之日。
而钟佑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好似泡在寒潭之中,眼前的景物不断重叠起来。最后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钟佑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深夜。他身下是冰冷的石地,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火声。他本还意识模糊,此刻心中却忽然一惊,他晕倒了?顾于欢呢?
钟佑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只见自己的身下垫了些干草叶子,身上的血水早已洗净包扎。他的身旁还点燃了一个火堆,旁边放着些干柴,火堆正烧的旺盛。
他不由微微有些愣神,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见顾于欢的身影。
“于欢?”他唤了一声,他所在的山洞隐隐传来他自己的回声。钟佑正欲坐起,却觉得腹部有如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便摔了回去。
“你醒了?”顾于欢抱着一些衣物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看见钟佑捂着腹部面色痛苦。当即叫他吓得面色煞白,她把衣物扔到一旁,半跪在地上扶着钟佑问道:“怎么了?”
钟佑勉强笑着摆了摆手,却见顾于欢一副村姑打扮,穿着粗布麻裙。头上戴着一方蓝色头巾,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不由笑出了神。他从未想过顾于欢还能有这副模样,笑着笑着,钟佑眼中忽而落下泪来。
他将头靠在顾于欢的肩上,顾于欢一愣,只觉得肩头一片冰凉。钟佑哭了?她沉默地抚了抚钟佑的背,就是无数次钟佑安慰她的一样,她温声安慰道:“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钟佑心中酸涩,他何尝不知道顾于欢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他不敢想,在逃亡的路上,她是如何在忍受自己晕了过去,寻得这样一个庇护所。
“我对不住你,于欢。”钟佑的声音干涩喑哑,低沉而带着磁性。
顾于欢心中一动,她忽而想到二人最初相识那会儿。那时候怎么会知道自己同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之间,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呢。她笑着捧住了钟佑的脸:“我将你的玉佩当了,你莫要生气便是。”
听得她这话,钟佑不由一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腔眼泪憋在心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去打听了,外头说潜入瑞王府的刺客已经被处刑了。”
钟佑一愣抬头看着顾于欢的脸,却见她垂着头,发丝从颈间落了几根。她面色不大好看,眼睛亦是红红地,声音哽咽。
在那样的情景之下,陈醉怎么可能会有活路。钟佑心中十分明白,当下只得无奈叹气,将顾于欢揽进了怀里。
“废物!”瑞王大怒,登基大典上的事情便叫他十分愤怒。不曾想到待得他回了宫中,便听到了钟佑和顾于欢被救走的消息。他当即抓着陈子封,就要将他送到天牢中去。
陈子封不想瑞王的这样绝情,心中已是凉了一半。他攀着瑞王的手臂,颤声说道:“陛下,老臣已将那刺客捉住了!”
正往外走的瑞王,脚步一滞,手上一松。
陈子封应声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不住喘气,眼神中满是恐惧的神色。他到此刻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瑞王的脾气阴晴不定,若是发起怒来便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他不住颤抖,不住朝后退了几步,这才站起了身。陈子封朝着外头喊道:“来人,将那刺客带上来。”
几人带着奄奄一息的陈醉往殿中来,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瑞王的眉角不住猛跳,面色阴沉,不辨喜怒。他看着如同一个血人的陈醉,不住冷笑道:“又是你?”
陈醉浑身乏力,那些人将他生擒之后,便给他喂了软筋散。他此刻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瞧了一眼瑞王。只见瑞王身穿龙袍,正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
他不住觉得好笑,瑞王真正是穿上那龙袍亦不像天子。他在瑞王身边跟的久了,对他的性子摸的十分的清楚。陈醉清晰地感觉到瑞王那怒意之下的惴惴不安,他抢了别人的皇位,便怕别人再来抢夺自己的皇位。
陈醉蓦然笑出了声,眼中满是嘲讽,自己曾经居然为了这样的人卖命。他不住叹气摇头,面色懊悔。
他的反应只掀了瑞王的逆鳞,瑞王哪里能忍的了这个,上前便狠狠踩在陈醉的头上。
“说!钟佑和顾于欢逃到了什么地方?!”他眼中满是怒气,恨恨地盯着陈醉。
陈醉面朝下被瑞王踩住,只觉得十分疼痛。他本来便体力不支,这样一来,险些晕了过去。瑞王不待他回答,脚上又用力了几分。
“我不知道!”那痛觉直达陈醉心中,他不住抽搐,无法忍受地大喊道。
“你不知道?”瑞王冷冷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恶毒,“总有人能叫你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