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姐姐说的是真的?”钟意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她双手攀附在顾于欢的手臂上。像是一只闻到了鱼香的小猫一般,湿漉漉的眼瞳之中满是期待的神色,“皇兄真的着人去寻他的下落了?”
“自然是真的。”顾于欢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还和你皇兄怄气么?”
钟意眼中闪过一丝羞恼,渐渐松了手,不大好意思去瞧顾于欢的脸色。她两手手指不住绞着衣角,像是想开口问她,又不敢开口。
见她这副模样,顾于欢只得老实告诉她道:“朝中有人告诉殿下,陈醉并未死,而是被关在了天牢之中。”
“他可受伤了?”钟意急不可待地问道,眼中满是焦急。说完之后却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她从未见到有人进了天牢之中,还可以全须全尾的回来。
这么想着,钟意不觉十分泄气,只是向后倒去靠在那椅背之上。
顾于欢笑了笑,将她拉了起来:“他是受了刑罚不假。”
听了这话,钟意的心沉了下去,受了刑罚,天牢之中哪一条刑罚是能好过的?她面色有些发白,这些日子以来。她没有一天不在担心陈醉的安危。
“但不知为何,现在瑞王身边的一人倒是十分护着陈醉,还将他的伤一一医治了。”顾于欢心中也是十分的疑惑,她不知陈醉到底是何人。犯了死罪,却还能死里逃生。不过这样更好,那他们便有望将陈醉活着救出了。
钟意有些疑惑地看着顾于欢,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却听见自己背后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钟意猛然绷紧了身子,她此时不知如何面对钟佑。她之前一心恨死他对陈醉见死不救,而如今她却从顾于欢的口中得知,钟佑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寻找陈醉的下落。
那他为何不告诉自己呢?钟意咬了咬唇,脸色微红,转身喊了一声“皇兄”。
钟佑颇有一些受宠若惊,自从他从皇城将钟意带回出云山庄,钟意便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这还是头一回,他先是微微有些错愕,随即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皇兄为何不告诉我,你早已派人去寻陈醉了?”钟意咬着唇,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声音都闷闷的。
钟佑愣了一愣,抬首看了看顾于欢。顾于欢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钟佑心中一暖,笑着说道:“我若是找不到他,恐怕又要惹得你伤心。”
这话一出,钟意便不再担心了。她十分相信钟佑,若是他这样说了,便定是心中十分有把握了。她的魂终于回到了身体之中,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了。
“多谢你,于欢。”钟佑牵着顾于欢的手走在山间。
他们时不时会来山谷之中走走,在那山川水流之间,仿佛人都更加自然。出云山庄所在的山谷,如同是有生命一般,时而静谧时而又透露出鲜活的生命力。
顾于欢从小便在皇城中长大,极少有这样接触外界的机会。她头一回见到那风景之时,心中还是有些震撼的。自然乃造物之主,鬼斧神工之下,那钟灵毓秀的景色实在叫人感叹。
于是钟佑时不时会将带着顾于欢在这山林之间,小转休憩片刻。
此刻顾于欢听他道谢,心中不觉好笑。钟意那小女儿家的心思,钟佑不知,她难道还能不知?见二人都是一个倔驴脾气,不得不居中调停。
也是幸好,钟意心中十分佩服顾于欢,还能听得进她的话。这样一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心结便叫她缓缓化解了。
顾于欢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握紧了钟佑的手掌。二人在山间行了片刻,只听那泉水叮咚作响,犹如玉石敲击之声十分悦耳。顾于欢随意地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像是累了一般,不住揉腿。
见她坐下,钟佑便也坐在一旁,问道:“累了?”
顾于欢点了点头,山间清风拂面而过,出得一层薄汗真是再舒服不过了。
“你做什么?”顾于欢忽然惊叫出声,却见钟佑将自己的双腿捞了起来,搭在他的膝盖之上。
她忍不住红了脸,不住伸手推搡钟佑。她万万没有想到,钟佑竟是为她按起了腿,当下心中又羞又感动。他从小身份尊贵,揉腿这样伺候人的事,才来没有过的罢。她这么想着,眼中却模糊了起来。
而钟佑却是不以为然地开始替她按着脚,见她呆愣着看着自己,他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顾于欢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却是偏了头去。钟佑松了手,顾于欢便顺势收回了腿。
“你是太子,怎么能…怎么能…”顾于欢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如呢喃一般。她白皙的面容浮现着诱人的桃红,直红到耳朵根子去了。她这么说着,心中实则还是欣喜的。又有哪个女人,不期望自己的丈夫对待自己如此温柔呢?
她那副娇憨的模样,在钟佑看来是在是久违。自从她重生以来,二人之间极少有这样的时刻。他看着顾于欢坐在树荫之下,一旁就是一条如同透明缎带的清澈小溪。
他只觉得岁月静好,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恐怕这便是他心中所想的最好的模样。
“我是太子,也是你的丈夫。”钟佑伸手拂去她头上的一片,翠绿的扁叶。“于欢,你这可是害羞了?”
“你这人,怎的这样不正经。”顾于欢声音有如蚊蝇一般,“以后便是一国之君,看你还这般么?”
钟佑最乐意见她这样的神情,幼时她便是如此模样。过了这许久,他再见到她这样的面孔,心中不由觉得十分怀恋。
钟佑不由大笑出声:“不逗你了,于欢,我们回去罢。”他终于知道安王为何在此处建庄,青山绿水,佳人在侧,每日心情不舒畅都难。
“好。”
二人在稀碎的夕阳光辉之中相视一笑,携手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