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自那日你同萧承徽从东宫消失以来,钰姬便各种借口窥探我们宜春宫。”研墨想起那时下落不明的小姐,六神无主的她们,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惧,缓缓道:“后来钰姬便找借口把流辞关进了慎刑司。”想着生死未卜的流辞,研墨终是绷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听到此,顾于欢心中怎会不难过?她一边安慰研墨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那些跟着自己的丫头居然被人这么迫害,她不禁恼怒到了极点,却强压下来,关切的问研墨:“那流辞最后怎样了?是生还是死?”
想着见到流辞的最后一面,那受了极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皮的恐怖样子,她就害怕的不行。
研墨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喃喃道:“奴婢不知…”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知道流辞有可能遇害,顾于欢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强自镇定,依旧关切的问道:“家里的那些人还好?”想着那些心心念念的人有可能遭遇的下场,她还是忍不住去问,仿佛这样就能得知他们安好一般。
“家里的事情奴婢不知,奴婢当时只是到处打听小姐的下落,听说是瑞王抓了小姐,便想着去救您,却又没有多少积蓄,便自作主张拿了小姐您的首饰傍身。”研墨怕小姐会怪她,突然停顿了下来,继续道:“研墨当时真的没有办法才会拿您的首饰的…”
顾于欢自然知道那种情况之下,研墨也是迫不得已,她本来就不会怪她,而且就是因为这些首饰才让两人再次相遇。她怎么会责备她呢?
只听她柔声道:“没事的研墨,要不是这首饰,我今天也见不到你啊!”
哪知研墨突然对着一边大喊了声:“梁勇!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你不是说过不会动我的东西吗?”
在墙边当木头人的梁勇闻言唬了一跳,没想到还是被他娘子发现了,连忙老实的认错道:“娘子!是我不好!我是想着拿出去卖可以多换点钱,有钱了,就可以给你请个好大夫……”
虽然此前觉得这人不靠谱,但此时听这番话,却觉得这梁勇对研墨是真心爱重的,便开口道:“你也莫怪他,他也是为你好。要不是他,我们怎么会找到这里呢?”
研墨知道相公不会刻意去卖她的东西,当初婆婆重病的时候,她便让相公变卖几件首饰给婆婆补身子,却被梁勇拒绝了。于是便也不再多说他什么,复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后来瑞王攻进皇宫,我便趁乱跑了出来,只是却被瑞王的手下追杀,四处躲藏,又伤了眼睛,被人贩子骗了,后来被勇哥所救,他还帮我追回了小姐的物件。”
听到此,顾于欢由衷的感到欣慰,她惊讶研墨一个柔弱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胆量,想着要去救自己,还经历了这样一场刀光剑影,居然逃出来,活下去了,这是自己这个重生一世的人都无法做到的啊!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让她遇到一个爱重自己的人,也是老天对自己的眷顾,让自己还能再见到她。
她更要坚信那些她在乎着的人们,还好好的活在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地方,这样她才有勇气战胜对未知的恐惧,无所畏惧的等待那个人凯旋归来的那天。
只是研墨的眼睛?她必须要想办法去治好研墨的眼睛。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心,才能报答研墨对自己的那份义无反顾之情。
于是他对着站墙边上的梁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向外走去。
“研墨的眼睛什么情况?”看的出梁勇对研墨的紧张,这种感觉她自己深有体会,虽然阿嫣打听来的消息说他是个泼皮无赖,她却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像是眼障,只是我没本事,没有钱给她请大夫。”却是有几分懊恼,狠狠的捶了一下墙面,紧接着又道:“我找村里的阿婆看了,阿婆说得花钱养着才会好。”
只要有一线希望顾于欢自然是不会放过,于是她道:“那既然如此,就将研墨接到我那里去住吧!”
梁勇虽然不舍,却为着研墨的情况必须好好养,自己这一穷二白的汉子,又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总让娘子为自己操心,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不过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丫鬟,哪里需要他点头同意?
只是回到屋里,将决定告诉研墨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了。
“勇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丢下他一人,之前婆婆过世的时候就让我好好照顾他,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顾于欢知道研墨现在的情形根本照顾不了梁勇,而且还会拖累他,她欲再劝,却依旧被研墨拒绝,只听她缓缓道:“研墨从来没有奢望能再见到小姐一面,而这次相见,便是上天对我莫大的照应了,我已经知足,不再妄求其他的。我知道小姐您现在也不容易,而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拖累小姐您啊!”
顾于欢听及此,虽然还是不忍心,却知道再不能勉强她,便给梁勇又留了些银两,留下了她的住所,让他有事来找自己,便带着钟意与阿嫣告辞而去。
从柏后村出来,日头已然西斜。夕阳染红的霞光照耀着前方的路途。
顾于欢回头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小小村庄,拭去那涌上心头的离别愁绪,打起精神来。
知道她现在过的幸福就好,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也有了爱护自己的人,就像自己有了钟佑之后,才惊奇的发现前方的一切艰难险阻都变得无所畏惧一般。
“要赶到天黑之前进城,不然就要野外露宿了。”车夫对着后面道:“小姐们坐好了!”
于是快马加鞭一路颠簸……
“居然赶上了!我还打算在野外露宿一晚,体验一下生活呢!”钟意被疾驰的马车荡的肠子都快出来了,故意调侃道。
哪知顾于欢居然对着钟意展颜一笑,轻快地道:“有你们在真好!”
闻言钟意轻轻一笑,打趣道:“那有,我们哪能比上皇兄呢?”
“那也好!没有他,我们更自在!”
随即几人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