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沐晴觉得这是一件平常的工作,结束了之后,自己就能去吃心爱的白菜猪肉灌汤饺子了。
心中有了火焰,工作便显得轻松,尽管她这次是一个人进去的,还必须自己查完衣服该在哪里再自己拿衣服去挂,工作量大了一倍。
为了白菜猪肉灌汤饺子,她可是卯足了劲地开干,查电脑,跑去挂衣服,再查电脑,再跑去挂衣服,又查电脑,又跑去挂衣服……
却不知不觉间,简沐晴居然把衣服挂完了,眼看衣架子上只剩下了两三件衣服了,她就有些愕然。
自己怎么就做完了?她看看电脑上的时间,居然是晚上十点了,这都过去了两个小时了啊?!
想不到白菜猪肉灌汤饺子的力量居然那么巨大,竟然过了那么久的时间自己还浑然不觉?理论上,在仓库这么冷的地方,应该是呆一会都觉得不适的啊,她呆了那么久,居然没有觉得很冷?
而且两个小时过去了,迈克怎么还不回来?
她就摸摸口袋,想看看手机,确认一下现在是什么时间,是不是电脑坏了,然她却什么都摸不到,才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根本就没有手机这个物什。
她不相信,摸到底翻出来,竟只有一根不知道谁给的士力架。
大概也是因为士力架在口袋的有重量,她才会忘记把手机带着着才进来的吧。
因为一条巧克力,就满以为自己拿了手机,敢情今天一天手机都不在手边啊,说什么忘记把手机拿进来仓库,根本就是一天都没有拿着手机呢。
她想着,就觉得自己好笑。
但是自嘲一会儿就好了,在这个密封恒温仓库里,没有带手机是很危险的事情,毕竟电子锁不可靠,而仓库是自关门,进来了万一被锁了,就靠手机救命了。
员工指引里也有特别说明,但是她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这里不装一个座机,直接打上保全科。
大概是袁家是通讯产业的,能让这仓库都有信号,就不通座机了,还真是财大气粗的感觉啊。
简沐晴一边感叹,一边放下手上的工作,打算先出去拿手机,并且打给迈克看他有什么事情,毕竟是工读生,严格来说还是个孩子,不能不担心他啊。
然而等简沐晴从仓库深处走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不妥了……
明明只要有人经过,仓库的声控灯就会亮起,不知道为什么接近门的那一段路的声控灯就是不亮,乌漆墨黑的,怪可怕。
虽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袭来,咱们乐观向上的女主角还是想着:可能是灯坏了而已。
毕竟灯也是不可靠的东西啊,不过她倒是反复告诉自己,出去之后得记得喊后勤部门的人来修理了。
不过,这到门口那段,实在太黑了,黑得让人心寒,手机也不在身边,连临时照明的东西都没有。
这地方是完全密封的,没有窗户,不透光,要是没有灯,基本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也大,电脑放在仓库深处拐角那儿,凭着那儿的一点灯光,照到门口这儿是勉强了。
虽然可怕,但简沐晴是个无神论者,世间上有什么事情比人类更可怕呢,她可是在冯家深刻地理解过这件事。
便不是很怕,只是一点怕,但是怕着也要往前。
女人便壮着胆子摸了过去,到了门那儿,自关门果然关着,一点悬念都没有,但能看见指纹锁亮着,还带了一串的错误码,并怎么摁都打不开门,不知道生了什么故障。
其实门边有一个基本的坏锁情况处理手册,但是环境黑又没有其他照明,便没有办法看见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她只好幽幽叹了一口气,再壮了一下胆子,拐去旁边不远的备用电箱那儿,好打开应急灯仔细瞧一下能不能自救。
但是当她到了备用电箱那儿摸到了开关,并啪的一下打开时候,那深处仅剩的几盏灯居然也跟着这一声一起熄灭了。
再大胆和坚强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也难免受惊。
何况简沐晴根本就不是什么胆大的人,这着实是吓到了骨子里,她便使劲地大叫了一声:“哇!”。
这一声,竟几乎震陷了整个仓库,然而这仓库竟密封到,这么一声好大的,在外面静一点都听不到,S&G大楼一片平静……
盛炎宸见完了斯蔓夫人,便真的再也无处可去了,心里烦乱,就撂下了程瑜和自己的劳斯莱斯好伙伴,径自在这一带散步。
真的,他急需要独处,但时间不允许他走远,毕竟接下来还安排有工作,男人只能选择在附近走走,一个人,独自的,漫无目的地走着。
而这个条唐人街,是Y国境内最大的,应当说是整个欧洲最大的一条,很著名,也是个特色景点,轻易是走不完的。
他逛了好久,却还在这街上转着,好比他想了很久,思绪还是那样子。
然时值中秋,这里是热闹的非凡,并超出了男人的想象的,便让他一下子分了心,停下来,看着此处的景象。
盛炎宸虽然有二分之一的华人血统,但是到底还是回到了威尔士家,多少年没有中秋这个概念了。
但是在唐人街这样的地方,到处都挂满灯笼,哪里都是走上街过节的人们,卖月饼和饮料的摊档也几乎摆出了路中心,张灯结彩,舞龙舞狮。
中秋佳节正在用一种喧哗的,有血有肉的形式呈现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来。
母亲是很重视这个节日的,应当说,母亲很重视一切中国的节日,就连祭奠死者的中元节,那个女人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而盛炎宸,就是在某一年的中秋,被带离母亲所在的别墅的。
他还小的时候,曾经伤心到了极点,以为那么重视这个寓意团圆的日子的母亲,居然连向查尔斯要求过了这天才让盛炎宸跟他们走都不敢做。
他坚持,还被母亲甩了一个巴掌。
这些悲伤和历久的想念累积在一起,最后化成了一种怨恨,莫名的,他便什么日子的活动都可以出席,只要有需要,偏偏中秋的活动,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谁都不知道他这项心病,除了云惜,而他总是要求云惜在中秋的时节留在自己身边,云惜会应允,但是他却不曾问过云惜她是否有想见或是想要在一起过节的家人。
不远处有一个金发蓝眼的典型英国人,伴着一个不高不矮的长发女生,便还有女生身边五六个相像的不同年纪的人,这应该是一个大家子。
一个大家子带着女儿的外籍男友一起过中秋节,很是一幅融洽的模样。
盛炎宸不禁想到,自己其实不曾和云惜以及她的家人有过这样的时光,要说因为身世云惜是不待见自己的家人,所以才没有提出主动回程家。
但到底自己,还是不当程家的人是对等的家人一般尊重,才会根本没有想到要在这节日拜访一下程家。
别说拜访了,就连放云惜归去程家,他也不曾有过。
但是云惜,应该是想见自己的母亲的,她有一条相盒项链,他记得很清楚,盒子里面是一个女人笑得很烂漫的照片,因为这个女人笑的方式跟年龄并不太相符,他曾问过云惜这是谁。
但是也许自己当时问的方式太过于不可一世,云惜并没有说是谁,只是笑了一下,说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其实自己那时候,可能已经伤害了自己最深爱的女人。
他走到这个点儿,已经很累了,便顾不得什么形象什么仪态什么礼貌,只寻了一处花坛,颓然地坐下,并把双手插进自己的发间,捧着那无力耷拉的头颅,让手肘支撑着自己的理智。
如果不是这样,他怕自己会坐也坐不稳了。
程月,也就是斯蔓夫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提醒了这个天之骄子一件事情,让这个骄子总算发现了,和云惜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总是在有意无意地伤害她。
一切都因为他心里根本就不曾把云惜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过,她始终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附属。
所谓深爱,又和爱着一个宠物有什么区别呢?
自己是不是真的懂得爱呢?如此自负的自己,有没有伤害过简沐晴呢?他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了那一张小脸,那张小脸在无声地哭泣,就那么落下眼泪来。
是在米兰,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人还能做这样的表情,是痛到了极处,却不自知?还是痛到了极处,但浑身已经习惯了忍耐。
原来自己,也伤害过那个人,云惜或是简沐晴,住在那副身体的两个灵魂都被自己伤透了。
自己一个爱残废的人,有什么资格言深爱?
男人便痛苦地闭上眼睛,睫毛颤抖着,犹如即将被冬雪掩埋的蛾子,正在体味心死身死的一刻。
却在他想明白了,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竟看到程瑜急匆匆地来寻找他,一见到他,竟然不顾场合地说道:“大事不好了!简……云惜姐她有危险。”
盛炎宸听见,一瞬间,脑子白了,白得彻底,什么都思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