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被上官延带离了街市,原本拥挤的环境早已经变得十分安静,只剩地上的那些尸体。
他们的动作很快,绝不脱泥带水,慕容蝶的轿撵甚至还未到达寺庙,凤凰和上官延却早已经离开。
凤凰到达医馆后,身体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舒畅,那大夫只道孩子不日便会出生,要她做好准备。
上官延便请了产婆回了凤凰的家中,随后又感慨道,“近日想必那位郡主不会善罢甘休,只愿你能率先将孩子生下,免得到时受累。”
凤凰嗤笑一声,“她还不够资格让我受累,若是再来犯,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慕容蝶今日那样大阵仗只是为了去寺庙祈福,可祈完福以后,她竟也未能等到世子和武亲的会面。
便稍有些焦虑,转头问一旁的侍卫,“方才的那一列侍卫和世子如今都未赶来,你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侍卫离开以后,不方片刻便回来了,脸色十分惶恐的模样。
“郡主殿下,不好了,相府二位公子,都已经死于信风街中,那些侍卫,也无一生还。”
慕容蝶从蒲团上面站起身来,双眼大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揪住侍卫的衣襟,逼迫他回答。
“属……属下所说,都是亲眼所见,如今……如今已有当地府尹前去调查,相爷也已经赶到,此时怕是要找郡主询问此事了。”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之间,门外站着许多官兵,慕容蝶深呼了一口气,看着相爷一脸悲痛的走进来。
“郡主殿下……”
他有气无力的开口,谁都知道,相爷一生只有这两个儿子,平日里万般疼爱,从未舍得打骂。
如今却遭此横祸,定然将相府击垮,相府从今往后,注定后继无人了。
慕容蝶担忧的面色上前,“相爷这是怎么了?”
丞相留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郡主,今日小儿们陪同郡主祈福,为何会惨死于风信街中?究竟是何人所为?下官想要一个答案。”
慕容蝶刚想要开口,可却突然间转了话锋,“丞相想要自己亲自去拿人?还是要禀报皇上?”
丞相愤怒的双眼看向慕容蝶,“自然是要禀报皇上,若是将凶手缉拿,便是诛九族的罪!”
慕容蝶的心沉了沉,若是凤凰的下落被慕容卿知道,不论他们之间还有没有私情,毕竟夫妻一场,若是慕容卿有心放过,或许会将她赦免,届时吃亏的便是自己。
慕容卿至今都没有纳妃进宫,定然对凤凰还余情未了,她不能如此赌注。
慕容蝶摇头,“不可,皇上近日繁忙西夏政事,若是在此时上判决草率,怕是对相爷十分不公,且等待皇上定夺此案,定然为时过晚。”
相爷心急如焚,在庙堂中团团转了几圈之后,才问,“人姑且尚未抓到,又怎可动用私刑?”
慕容蝶双眼含泪,“世子出事,本郡主心中悲痛不比相爷少,他是蝶儿未来的夫君,却无奈我们实在情深缘浅,蝶儿若是知晓背后凶手,定然会将他碎尸万段,还相爷一个公道,蝶儿愿意为相爷出一份力。”
相爷十分感动,“那便多谢郡主了。”
慕容蝶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险的光芒,世子一死。她便可以不必履行婚约,怪只怪父王为了拉拢丞相府,将她下嫁给那样的纨绔子弟。
只可怜她却无法反抗,只能认同这桩婚事,可如今,却意外的成全了她来。
慕容蝶很快便在风信街中到处派人查证凤凰的下落,可却无一人知道“凤凰”是谁,慕容蝶此时才知晓,凤凰乃是化了名在此生活。
如今竟然没有人知晓她的真实名讳,便是她去询问当日的情况,都没有一人告知,如今她才明白,这些百姓们,分明是不愿帮助丞相的那两个纨绔的儿子。
怪也只能怪他们二人作恶多端,即便众人知晓真相,也只会拍手叫好,直道大快人心,分明不肯说出实情告知官府。
慕容蝶恼怒之下,竟生了其他主意,让侍卫伪装成了平明百姓,打听到了凤家娘子的所在之地。
凤凰的眼皮跳了跳,心中觉得隐约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上官延正在屋外为她熬制汤药。
产婆在一旁照顾她的起居,一边说着一切初为人母要注意的事项,她耐心的听着,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
这大半年来,便是为了这个孩子,她隐姓埋名,不争不怒,如今这个孩子已经快要出生,一切的辛苦也都是值得的。
“不好了,不好了,凤家娘子!”
有人竟突然在外叫喊,她坐起身来,出了门去,叫上官延正拦着她客栈里的小二,凤凰察觉到事情不简单,问他,“是不是客栈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小二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是啊,老板娘,你快去看一眼吧,郡主带着很多官兵,扬名要找你,如今已经将客栈查封起来了!”
凤凰嗤笑道,“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小二急得到处乱转,“那可如何是好?”
凤凰摆摆手,“不打紧,将封条撕了,你们继续开门做生意。”
小二睁大双眼,震惊道,“这,这可是官府查封的,况且还是郡主下的令,咱们做百姓的,哪有和官府作对的道理?”
凤凰斜眼看向他,“若是你怕惹麻烦,去和掌柜领了你这个月的工钱便走吧,回去告诉掌柜,我们凤凰楼,明日仍旧开门。”
凤凰知道慕容蝶打的什么主意,既然是她亲自带了人来,也就说明,慕容卿并不知道此事,况且只是查封客栈,并不是将她直接带走,或许只是想要暗地里将她的性命解决。
凤凰对慕容蝶太过熟悉,也并不当做一回事来。
小二点头,转身就跑远了,上官延走到凤凰身边,问道,“朝廷想必不会放过你我,你不逃吗?”
凤凰笑着摇头,“不必,她想要和我斗个你死我活,若是没有输赢,她怎可能罢休?”
上官延担忧的神色看着她的肚子,点了点头,“好。”
他尊重凤凰的想法,也不愿去阻拦。
凤凰挺着肚子,和上官延一同出了院门,朝着她的客栈方向走去,邻里街坊看到凤凰,都纷纷上前来关怀几句,更有小摊商贩将手中吃食塞往凤凰的手中。
他们对于上官延最近突然出现在凤凰身旁的这件事情并未有过多的想法,只觉得是她雇佣的家丁一类。
而杀害相府二子的罪名,定然是扣在上官延的脑袋上的,可是整条街市的百姓,皆纷纷绝口不提,似乎有意要帮忙凤凰隐瞒,让朝廷无法查证。
上官延接过他们手中递过来的好意,凤凰朝着他们示以微笑,大家都心照不宣,却也没有人开口戳破什么。
凤凰走到客栈前,官府封条已经让人揭下,掌柜坐在堂前盘点账目,小二们到处打扫,未有一人离开。
他们见到凤凰,惊喜道,“老板娘?”凤凰并不经常在此地
掌柜神色有些慌张,赶紧小跑过来,担忧的问她,“老板娘,你可怎么过来了?现在朝廷还派人盯着呢,若是你出现,他们定然会得到风声。”
凤凰并没有回应他,所有人恐怕都觉得她是在自找死路,可是如今就算逃离,也得背负一生的罪名,她可不愿沦落那般。
凤凰坐在椅子上,随口问道,“近日的生意如何?”
掌柜的面色有些微喜,“近日生意很好,如今凤老板已经成为了城中响当当的人物了,怕是谁,都要买您的三分薄面,以示敬意。”
凤凰点头,又随口问道。“唐大爷的尸体可有街坊收走?可莫要让他失了颜面。”
掌柜叹了口气,“自当是收走了,只不过如今官官相护,怕是咱们百姓斗不过那些贵人啊,若是心中有苦处,只能咽下肚子。”
凤凰的双眼有冷意,“如今我便前来坐镇,看看究竟有没有人胆敢滋事。”
她的话音刚落,竟听到门外突然有大量的脚步声传来,未见人便闻到慕容蝶的声音。
“本郡主就怕你不来。”
慕容蝶一身华贵衣衫,从屋外走了进来,看了看被撕开的官府封条,走近凤凰冷笑道:
“你好大的胆子,区区贱民,胆敢对朝廷不敬,若是以此事为由,赐你死罪,也不为过,你腹中的孩儿,本郡主是绝不会让他安然无恙的出生的。”
凤凰知道慕容蝶要对她赶尽杀绝,面上只分外淡然的模样,上官延站在她的身后,摆出保护和防御的姿势,慕容蝶知道他身手不凡,并未靠近。
“郡主好生可笑,在我的地盘上,也敢如此大放厥词。”
慕容蝶怒了,身后的一众士兵作为压制,竟无法压下凤凰的气焰,果然,不论在何处,她都如此目中无人,叫她慕容蝶如何不恨?
慕容蝶点点头,“好,此时,我便让你看看,得罪本郡主的下场!”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两列士兵齐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