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柯录突然冰冷刺骨得开口道,“滚!”
阿诺娜被吓到,再也不多说什么了,她打开了房门,忙不迭的跑开了。
风将那两扇门吹的作响,没一会儿,它们便自行关了上来,凤凰看着柯录的双眼,他垂下呢眼眸,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只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暗道。
凤凰和他的眼睛对视,她的眼里早就已经藏满了泪水,每一步都如同被注入了千斤重的水银一般,她缓慢而又正郑重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柯录没有动作,他微微低下头,不知为什么,面对凤凰的眼泪,他觉得有些无措。
凤凰缓和了许久,才张开嘴,想要发出一个字,却被颤抖4222的嗓子给抖得支离破碎。
她只说道,“你……”一个字便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其他话愿意说出口来了,想要询问的太多,想要求证的事情太多,如今便都只剩下一个,‘你’字。
“柯录,你究竟是谁?”
他只垂下头,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凤凰仔细的变化他的眼睛,它里面的光芒有些陌生,却还是让人觉得熟悉。
以前怎么就没有感受到呢?不,其实是感受到了的,也就是因为他与常人的感觉如此不一样,才会使得她注目起来。
柯录良久没有说话,凤凰的眼中流淌下泪水,一滴一滴,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擦拭。
凤凰慢慢伸出手去,对着他的脸而去,他没有闪躲,只静静看着她,凤凰的手触碰到他的脸,冰冷的面具被她摘下,他没有拒绝和闪躲。
凤凰的视线从手中的面具转过,看向了他的脸,即便心中有千军万马一般的波涛汹涌,却仍旧平静而又理智。
一张完美至极的脸,出现在凤凰的眼前,他看向凤凰双眼的那一刻,她似乎就要晕厥过去,面前的男子,不是皇甫绝又是谁?
那样完美的脸,就连当初的一丝伤痕也再看不见,尊者的药果然好,凤凰走近了他,捧着他的脸,喃喃道:“皇甫绝……你没死……”
他看着凤凰,不知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情愫,看着她手中的面具,只觉得终于解脱,在她的面前,他方觉得此刻是五年以来,最轻松的一刻。
“你失忆了……你忘记我和我之间的所有,你也忘记了那些人,那些事?”
他没说话,还是静静看她,凤凰忍不住投入了他的怀抱之中,此时方觉得圆满。
柯录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如同安抚一般令人舒心,他终于开口询问道,“我是谁?”
“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五年中,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柯录没有逗留太久,便去了郸乐公主那里,她又有了任务所派,或许今夜也不一定会回来。
面对凤凰,他分明是不一样的,可却无法得到那些记忆,只能安静以待,不能操之过急。
她这样想着,嘴角咧出一个笑来,还好,一切都不晚,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都不算晚。
莫浅从暗道里走出来,他已经打好坐,看不到凤凰的踪影,正出来寻。
凤凰抱着他坐在柯录的床榻之上,莫浅看到她眼中保留的润色,伸手擦去,奶声奶气的问她,“阿娘,你是不是趁着浅儿不在偷偷哭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哭呢?是因为莫浅不乖吗。”
凤凰摇头,认真看着他问:“浅儿,若是阿娘说,你的父亲找到了呢?你会不会开心?”
他小小的眉眼皱起来,竟那样像皇甫绝,他歪着脑袋,认真的思考了很久,才回答凤凰说,“浅儿觉得,阿娘开心的话,浅儿才会开心,以前浅儿以为,卿叔叔是让阿娘开心的那一个,阿娘,你会和卿叔叔在一起对吗?”
凤凰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凤凰轻轻摇头,“不会,你卿叔叔,不过只是阿娘的朋友罢了,是师,是友,也是亲人,但绝不会是夫妻,他也不是你的父亲,你明白吗?”
他人小鬼大的点头,“浅儿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抱着手臂,“可是父亲从来都没有出现在阿娘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他对浅儿和阿娘一点想念也没有,浅儿很不开心。”
凤凰摸了摸他的脑袋,竟不知道要怎样安慰,“或许,父亲被别的事情耽搁了,总有一天,他会对浅儿更加好的。”
凤凰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阿诺娜轻声对旁人吩咐的声音。
“你们将这门锁打开,作为全西域最好的工匠师傅,应该能够找到这房间里的秘密吧?”
她似乎对柯录还是充满了怀疑,知道今日他不在房中,便要亲自去找门路了。
凤凰带着莫浅进入了暗道,一边将宝剑随身拔出,若是有人胆敢上前,她定然不会轻绕,将那几人通通杀了。
莫浅也未曾开口说话,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两名工匠分头行动,很快就已经把整个屋子搜了个底朝天,阿诺娜充满消笑意,看着暗道的位置,“也只有这一面墙,还未曾检验了,想来秘密,也就在此处了。”
两个工匠点头,刚想要检查,却听到外面有人推开门的声音,阿诺娜似乎有些惊慌,“怎么可能,你回来的那样早?”
柯录怒道,“快走,否则,就将你们的人头留下!”
她也不敢逗留,带着两个工匠离开了房间,凤凰松了一口气,良久,柯录都没有将暗道的门打开,不知道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不愿面对此时的她。
他走到暗道旁,周围正有一块书架,他一边挑选典籍,一边说道,“阿诺娜已经派人将房屋团团围住,怕是你们以后,怕是不能轻易出来。”
凤凰点头,答应了一声,他不是抵不过阿诺娜的势力,或许是因为不想让公主为难,公主……毕竟照料了他五年之久,她能够从两年的衣不解带中爱上那个虚弱而又丑陋的皇甫绝,皇甫绝也定然对她有所情感,况且,公主对他下过蛊……
凤凰抱着莫浅,夜里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柯录似乎很久方才回来,身上带着一些浓烈的血迹,不知是去执行了怎样的任务。
凤凰惺忪的睁开双眼,见他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面容,和孩子熟睡的脸庞,似乎脸上写着满足。
纵然忘记一切,本能或许也是不可磨灭的。
床边有一处凹陷,她伸手去触碰,摸到了他的衣摆,她攥握在手里,再不愿放开,男人躺在她的身旁,竟一丝的紧张和游疑也没有,简单的那样自然,就像是在脑袋里反反复复上演过许多次的事情。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凤凰转头看向了身旁,却没有人,除了正在熟睡的莫浅。
她站起身,方听到窗外有人的对话。
“你要我杀的人,怕是不能为公主杀。”是皇甫绝的声音,他站在门外,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凤凰侧耳听了听,原来是郸乐公主。
“不,你一定要帮我,他是父王想要给我联姻的男人,处于爵位的辛少,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你。”
皇甫绝倒影在窗上的影子正在后退,“公主,你应该嫁给他,柯录与你无缘。”
她冷笑着,“无缘?你说无缘,五年来的情感,五年来的相守,你竟说无缘?柯录,你有没有良心。”
皇甫绝正预备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公主给我下了蛊毒,柯录不替公主杀辛少,这样是不是扯平了?”
她愣了愣,“你怎么会知道……”
他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转身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公主在外面站立了许久,方才离开了。
凤凰问道,“她要你杀人?”
他点头,“是,郸果王昨天下了旨意,说要将她嫁给辛少,她不愿,却不敢忤逆,让我杀他。”
凤凰又问,“她为什么不让别人去动手?阿诺娜也行,为什么偏偏是你?”
他坐在一旁,“辛少身袭爵位,身边高手如云,除了我,她认为没人杀得了他。”
凤凰站起身,“为什么你愿杀他?”
皇甫绝沉默了半晌,说,“她救过我。”
因为郸乐救过他,所以他不能看她越陷越深,不能看她一心扑在自己的身上,和郸果王作对,他是想要郸乐以后过得快乐,而不是忤逆不孝,受尽苦处。
他已经仁至义尽,奈何郸乐不懂他的想法,纵然辛少死了,也会有其他人出现,也会有其他联姻的对象,她不可能将整个西域贵族的男子都杀干净,纵然全然杀干净了,她也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嫁给柯录。
第二日一早,竟是阿诺娜来找了皇甫绝,他走出门,凤凰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去杀辛少吧,纵然我讨厌你,可我也不愿让公主难过。”
他不屑而又冷漠,“你不配命令我。”
“噗通”一声,没想到阿诺娜居然跪下,“求你帮我,帮帮公主,她这五年的时间,都用在你的身上,你不可以让她难过……或许,或许你可以去,却不杀死辛少,那样至少她会认为你尽力了,若是你前去,我会为你要回蛊毒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