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绝手刚碰到,便被她躲开了去,抬头便见她警惕防备之色,顿时清醒过来,心下为自己的不由自主而感到嘲讽。
他的嘴上却说着口不对心的话:“你躲什么?就你这幅姿容,莫非以为本公子轻薄你?”
凤九轻扯嘴角,没有回复,只是低着头,不再靠近他。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与其沉默。
但很显然,男人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本公子命令你过来。”轩辕绝面沉如冰,他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眼前这个丑女也是一样,他想看她条疤痕,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凤九犹豫,明显不想过去。
“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语气低沉不耐,眼看就要发怒。
凤九实在惹不起眼前这个黑煞神,只好慢慢挪步上前。
她的动作实在是慢,轩辕绝不耐烦的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拽到了跟前,厉声阻止了她的反抗:“你最好听话,否则……。”
凤九果然乖乖安静下来。
接着,就见他冷声下令:“把袖子卷起来。”
凤九错愕的抬头:“公子不可,凤九与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实在是……”
“莫要废话!本公子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轩辕绝态度强硬,十分霸道,强制性的命令她按照自己的心思去做。
见她还是犹豫,他嗤之以鼻:“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凤九不傻,早就知晓公子意欲何为,可是……
她淡淡垂下眼帘,犹豫了下,这才动手,缓缓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然而,对着她的动作,男人的瞳孔也不由得缩了下。
只见,在她的手臂上,纵横交错着更长,更深的疤痕,受伤之程度,几乎废掉了她这条手臂!
脖子后面……
手臂上……
可能连她的全身,都受了深浅不一程度的伤。
轩辕绝震惊的抬眸,错愕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你……怎么活下来的?”
她若是死了,不稀奇,可这般危险还能活下来,便有些令人吃惊了。
凤九倒是对自己的这些伤疤不以为然,当初被慕容卿救治之时,比这还要恐怖,皮肉外翻,她甚至以为自己会不会被那两只大黑熊啃得残次不齐了。
好在神医名头不是假的,给她用的药物也是十分神奇,短短几日,她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便张合了。
传言不假,绝世神医确实有活死人医白骨的神技!
当然,这些她是不是告诉轩辕绝的。
于是,淡淡的又放下了袖子,抬眸,看了眼他神色复杂的表情,低声回道:“伤口虽深,幸好我命大,只要能活,这些疤痕算什么。”
反正,她脸已经这么丑了,又何惧身上再添疤痕?
只是,她这幅不在意的模样,倒是让轩辕绝心里不爽,嘴里却说着违心的话:“你这丑女,还真是命大。”
凤九低着头后退了几步:“凤九人微,便不牢公子担心了。”
轩辕绝冷笑,甩了下袖子,转过身看向了别处,语气嘲讽:“莫要自作多情,你算什么,我岂会担心你?”
凤九低脸抿唇,未语。
“不好了!不好了!”
阿福从远处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打断了二人。
凤九只好闭嘴,见他如此惊慌,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阿福喘了口气,慌忙禀报:“刺客!前面不知怎的,突然出现了四个黑衣刺客,现下已经乱成一团了!”
凤九神色一变,不好,相爷!
顾不得公子不悦,她便拔腿朝着前厅奔去。
阿福脸色苍白的看向了轩辕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公子,这里不安全,您还是避一避吧。”
却见,自家公子看似半点也不着急,反倒是,望着凤九离开的方向,语气悠然:“无需。”
阿福心里却是又急又疑,公子怎么这般淡定?难道不担心相爷吗?
再看,却见轩辕绝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阿福一怔,只觉公子这番笑,令人胆寒。
……
当凤九一路飞奔而来时,此刻已经逃走了。
好在相爷并未有事,她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然而,下一个消息,却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皇上被刺了!
轩辕擎天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皇上便带着人回宫了。
凤九暗道一声,坏事了……
“相爷,这帮人究竟是谁派来的?竟敢公然在相府行刺。”忠叔气愤不已,这下子,皇上在相府受伤,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现在外面的人,不知怎的议论这件事。
相府的责任,却是推脱不了。
凤九沏了一杯茶放在桌前,然后,静静走到左相面前跪下。
她低下头,双手举起了皮鞭,“相爷,您责罚凤九吧。”
轩辕擎天错愕,连忙站起身扶她:“丫头,你这是作何?”
凤九满脸都是深深的愧疚之色,并未起身,依旧跪着:“相爷,您特意叮嘱我守护好皇上,可我没有做到,自然该罚。”说着,她把鞭子递给左相:“我甘愿受罚。”
轩辕擎天一把将鞭子扔到地上,无奈:“丫头,我几时怪过你?快起来。”
凤九很倔,依然不起身:“我有罪。”
左相给忠叔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上前把凤九拽了起来:“凤九姑娘,您快起来吧,就别给相爷添堵了。”
凤九咬着下唇,满脸羞愧。
轩辕擎天单手扶额,坐在梨花木椅子上,脸上尽是愁容:“哎……这场行刺,不是丫头你的过错,明显是蓄谋而来,想要挑拨我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即便你守候在那里,他们也会用别的方式伤害皇上。”
凤九抬眸疑问:“那怎么办?”
忠叔冷哼,咬牙切齿:“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竟做这等陷害之事!”
轩辕擎天没有说话,依旧扶额轻叹,倒是一旁的凤九十分不解的开口:“这些年,相爷从未跟谁结怨。”
相爷摇了摇头,冷静的分析:“也可能并非结怨的原因,也可能是别国奸细或者蓄意挑拨。”
“奸细?”
凤九与忠叔相识一眼,都不明白相爷的话。
轩辕擎天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墙壁上那一副山河图画之前,负手而立,半响,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波涛汹涌啊。”
凤九皱眉想了一会,才有些似懂非懂猜测:“相爷的意思是,别国想要挑起内讧?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轩辕擎天转过头,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赞许:“丫头猜的不错。”接着,想到了什么,目光又黯然下来:“这件事对相府十分不利,若是……。”
“相爷是担心皇上会因此记恨于你?”凤九能想到的便是那个心胸狭隘,性格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上官霖了。
轩辕擎天点了点头,神色忧虑:“我担心的正是如此啊。”
忠叔站出来,迟疑了下,不确定的开口:“不会吧?”
轩辕擎天却一点也宽慰不起来忧心忡忡,“哎,你不了解皇上,我了解,只怕事情会更糟糕。”
凤九眉头一皱,抬头看向了外面天空南边方向,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轩辕擎天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抬起眸子时,突然对着忠叔吩咐:“备车,我要进宫一趟。”
“您这是……”忠叔不解,这时去岂不是更让龙颜大怒么。
将茶杯放在桌上,他站起身,披上厚厚的敞篷,直直走向外面:“想知道圣上心里是何打算,我今日就要进宫,莫要耽搁,快去准备。”
忠叔只好应下。
“相爷。”凤九紧忙跟了上去:“相爷带我去吧。”
轩辕擎天本想拒绝,但看她坚持,只好作罢,点头:“跟上。”
于是,轩辕擎天带着凤九一路去了皇宫。
一路上,凤九看着左相眉头不展的忧愁模样,心里更加愧疚了。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跟公子离开那里,也许……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吧?
一路无言,进宫之后,左相与凤九二人便急急忙忙往里面赶。
刚走到皇帝寝宫之前,便被宫内侍卫拦了下来。
“陛下在治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轩辕擎天苦笑一声,“看来皇上真的是龙颜大怒了,不想看到我。”
凤九对着那两个侍卫拱了拱手,恭敬道:“侍卫大哥,我家主子是当朝左相,有事求见皇上,还望二位大哥通融一下,放我等进去如何。”
其中一个侍卫语气不改,依然冷酷:“皇上有旨,不见任何人,你们还是请回吧。”
已经很明显了,上官霖早就下了命令,不肯见左相的。
凤九眉头一皱,刚准备上前继续求情,却被轩辕擎天阻止:“回去再议。”
凤九扭头看向相爷,见他冲着自己摇摇头,凤九只好放弃。
于是,两个人便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他们前脚刚刚离开,后面,王英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尖利着嗓子不屑道:“左相?我呸!”啐了一口,便扭着身子往帝王寝宫而去。
这时,上官霖躺在塌前,任由御医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下去吧。”
“臣告退。”
上官霖挥了挥手,把其他下人打发下去后,便看向了一旁候着的王英:“那个老东西走了?”
老东西?
王英内里憋着笑,面上恭敬回话:“左相大人已经离开。”
“哼。”上官霖从榻上坐起,嘲讽的开口:“老东西,朕现在是越发的讨厌他了。”
王英弓着腰,十分殷勤的给皇上端过茶水,愤愤不平:“皇上,轩辕擎天那老家伙,差点害了您,此等臣子,留之何用。”
上官霖斜了他一眼:“朕在他左相府遇刺受伤,他却安然无恙,这说明什么?”
王英愣了下,目光深深,附和着说:“莫非……那场刺杀是他安排好宠您来的?”
“不错,这老东西跟朕向来不是一条心,他怕是早就有了反叛之心。”
接着,又听上官霖阴阳怪气的笑了笑:“但是……他以为朕会放过他么?做梦!”
王英发现,皇上的眼底,燃烧着名为仇恨的火焰,他想到什么,了然的收回了目光,试探性询问“那您打算如何处置他呢?”
上官霖眼眸冷狠,噙着一抹令人心颤的森然,他轻轻瞥了眼王英,笑了:“这么多年,朕抓不到他一丁点把柄,这次,又怎能轻易放过呢。”
慢慢地,他走到了书案前,再次拿出了那张画像,对着画像上的少女,喃喃低语:“柔儿,朕很快便能为你报仇雪恨了。”
瞧着皇上对那画中女子温柔低语的模样,王英莫名打了一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