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见白虎上一道白影落下瞬间就推开恭亲王的房间,面前白虎又霎时没了身影,看着刚刚还被虎躯占满的院落,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屋内一片静默,气氛凝重而压抑,色空和了然几位僧人在用术法护着独孤风临的心脉,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术法中止,艰难维持的生命气息又将断绝,延命之术要消耗大量法力,运功的人都出现了体力不支,脸色也十分苍白。
“依我看,我们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九阳真人在九阳宫照顾他那重伤的徒弟戚小梦,其他人又不知道何事才能赶过来,我师父又在闭关,等到我们法力耗尽,恭亲王仍是免不了青山埋骨。”木无相在一旁说道,他蓄力的时间最短,才坚持一炷香时间便摇头不行在旁歇息,显然不想为这种事耗费太多法力,天机阁的人大多存了一样的心思,跟在后面附和。
“话虽如此,恭亲王为了天下百姓不遗余力,现今又被魔族所害,若让我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王爷西去,又如何能置身事外。”色空叹息道,他和木无相一般是金丹后期修士,他已从夜里一直朝独孤风临灌输真气到现在。
“大师说的即是,我等虽然避世修练,可毕竟生为人族,仍不能忘本,人族兴则修真界兴,魔族横行,再损了王爷这般和魔族抗衡的人物,那商丘危矣,人族危矣。”另一位修士点头道。
此刻,独孤风临躺在榻上,半裸着上身,胸口处缠着几层白色纱布皆被血污浸透,心脏处能看出明显的凹洞。他面色苍白如纸,眼中那一片星海已被覆住,长眉上都凝着痛苦之色,他的生机已越来越淡了。
“独孤风临。”巫云轻呼一声,眼中都是不可思议之色,哪怕第一次见他伤得那样重,他也是坚持着,眼中是明亮的光,现在的他却静静躺在榻上,眼见随时都要去了。
听得这声音,独孤风临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可仍是张不了眼。
无视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巫云径直坐在榻上,握住他的手,浑厚纯净的魂里从手掌相接处源源不断的灌入,她注视着他,神念传到他的脑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独孤风临,你不要死,人要一言九鼎,你说过要坐上皇位把龙魂给我的,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她也不知道他要是快死了,还听到自己说要屠他全家是不是气得会直接身亡,回天乏术,最后喃喃开口“那我就会很难过的,因为你骗了我。”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我来就好。”她头也不回用淡淡的语气朝众人说道。
“你来又能怎样,一介凡人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救治。”邓扶不爽道,上次在山林时他就和巫云有过冲突,看巫云不舒服,这次救治恭亲王师兄木无相不想耗费法力,可天机阁总得有人出面,木无相就让法力在他之下其他几个师弟之上的邓扶顶包,现在他都输了两个时辰的真气,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缓过来满肚子都是火气。
天机阁的几人一打仗就在城墙上加固防御,只有木无相第一次参过战,也算是有个交代。其他的修真者纵然有不忿也不好当面发作,毕竟是与九阳宫同起同坐的修真大派,招惹不起。
“滚。”巫云口中吐出一字,另一只手袖子一拂,邓扶就被这一袖打得飞出屋子,在地上叫苦连天,他要是出战时见过巫云独斗阴时郭刚刚是怎样也不敢说出那样不敬的胡话。
木无相见师弟邓扶仅被巫云的一袖之力被打得倒地难起,邓扶也是金丹初期都能这样轻易被打,他也思忖这个女人怕不是省油的灯,还是不要与她结了梁子,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多说几句,“云姑娘,是我师弟鲁莽,我替他赔个不是。”这话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他是天机阁的人少说也得保着颜面,说完也不等巫云回话带着几个师弟去扶起地上的邓扶,心中在想,若是我们几个走了看那个王爷还能再挺多久。
刚出门没几步,他神色又是一变,朝屋里看了一眼,神情复杂,刚刚看那女人出手怎么和皇宫里遇到的巫族人那样相似,不对,皇宫里的那人不可能有如此修为,能把邓扶打成那样,至少也是个金丹后期的修为。
剩下的人大部分都见过巫云同阴时郭的一战,阴时郭是何等人物都被这个女子给杀了,即便巫云重伤而回,至少还活着,实力怎样也在元婴期,元婴期的大能出手这一屋子合力都无法企及。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云姑娘了。”色空和几个仍在发功的人把真力收回,纷纷退出屋内。
虽然是元婴期的大能,他们也没抱多大希望,独孤风临伤在心脏,心伤五孔,如何相救,怕也是回天乏术。
众人走后,屋内彻底安静下来,独孤风临的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凡人之躯脆弱,最难救治,巫云瞧见那伤口显然是被自己同族人所伤,到底是谁会到人族来杀人呢,为何又要冲着独孤风临,难道是为了阻止自己得到龙魂,自己虽然从来未对巫族说起过此事,可巫族人生性皆淡薄疏离,自己进入人族之中,明眼的人都能猜出一二,论自己如今巫族圣女的地位,又有谁敢作出这样大的动静阻挠自己行事,这已然是和整个巫族作对。
难道是她?蓦然间,她脑中浮现出一个极为不愿想到的人,巫诺。
除了她巫族人中又有谁会这样恨自己,不,她死了,她死了,若是她还活着,自己要怎么办,她一定是死了,她内心极度挣扎,传到独孤风临体内的魂力都受了影响,直到因为传输过多而反溢她才回过神,自己这是在干什么,独孤风临就要死了,那人不想让自己得到龙魂,自己就偏要得到,无论那人是谁。
青丝在上次巫云打通血脉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被炼化,如今操纵起来也随心所欲,饶是如此她仍然十分谨慎的控制青丝进入自己结成的丹心之内,幽灵青丝像一条蛇般一头扎进去,贪婪的吸收着丹心内的灵力,那种疼痛好比利刃扎心,她隐忍着,额头都是汗水。
不出半刻,她丹心之内的灵力已被汲取许多,形态也从凝实状态有些虚化了,她境界也从元婴后期巅峰跌落回元婴后期,甚至还不如青丝入体之前灵力稳固。
幽灵青丝带着源源不尽的灵力从掌心钻入独孤风临体内又随着经脉到了心脏处修复受损的血洞,又是几个时辰过去,外面的人除了平西王几人外都慢慢散去,天又快黑了。
直到青丝之上的灵力被消耗殆尽,它才重新回到巫云丹心之处,许是灵力消耗太多的缘故,围绕丹心的旋转也变得滞缓起来。
再看独孤风临,虽然还未醒转,他的脸上已有了些血色。
巫云松了口气,精疲力竭的趴在床侧,看着独孤风临冷峻的侧脸,像刀削过的冰山,冷峻寒凛,可他的身体却是温暖的,比巫族人的暖,这一刻,她只是静静看着他,丝毫没想起龙魂一事,只是单纯的希望他活下来,就像第一次所见时那样充满生命力,眼睛里的光能让星星都黯然失色,他那样怕死,这样没有思想的躺着怕是比死更让人畏惧。
一道光从窗沿游进来,是巫族人传信特用的灵丝,晃悠悠的进入了巫云的眉心。
“独孤风临并不是人族太子,最后龙魂很可能也不会附在他身上,消耗这么多法力救他,值得吗?”传来的是巫越泽叹息的声音,巫云向来得失分明,从不做无用之事,这次怎么会冒这么大风险,居然用自己丹心储存的灵力救一个人族,在他看来,巫云明显是有些傻了。
巫越泽几个时辰前就到了,只是看周围人族太多,他不愿与他族人有过多接触才为下去,可他一直用神识注意这这边的情况,就在附近默默守候。
值得吗?她也这样问自己,可看到眼前的独孤风临她就想起来临走时他还对自己说要一起回介央吃梅花香饼,想到这,她就觉得值不值得仿佛也没那样重要了,她只是想等他醒过来,两人再去繁华的大街上走走看看,问问那买糖葫芦的人,是不是世上还有美好的东西在,就值得活下去,哪怕苦多于乐。
“你先去西国,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后就去找你。”她亦用灵丝把消息传过去,言语间无丝毫拖泥带水。
巫越泽眉心一热,巫云传来的话已到脑海,冷漠的语气让他想起来她是圣女,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是自己管的太宽了。他又朝憔悴的趴在床边的看了一眼,神识悄然掠过,再无停留,他展开翅膀飞向西方。
以防魔族得到消息后反扑,独孤风临重伤的消息被封锁的极紧,对外只是说感了风寒,三餐照样送往院内。院中守候的许多人都散开各司其职,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巫云和独孤风临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