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即墨迟一惊立刻运掌过去想把她还未消化的丹药拍出来。
巫云灵巧避开,丹田之内一股热气上涌,“你别动,我没事。”说完她直接坐在雪地上消化丹药的灵气。她这才发现原来散灵之后不是不能聚灵,而是因为体内没有丝毫灵力便不能把其他灵力留在体内,这最初的灵力就是本源灵力,世间有生命的事物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旦修炼,本源灵力就会像一张蜘蛛网一样把吸收的灵力禁锢在丹田之内,转化成自身所用。巫云的本源灵力也被玉台吸收,现在经这许多丹药入腹,强行转化下,她又有了属于自己的本源灵力,而且因为没有其他魂魄之灵混在其中,新生成的这股灵力反而更为纯净。
渐渐的丹田之上的青丝也微微一动,还是差了些许,不足以凝结成可以随心而动的雾气,她又吞下一把药,身体各处仿佛要燃烧起来,吞下的药力化作灵气四溢,她封闭七窍把所有的灵力都强行压在丹田处,面色憋得通红。
连一旁的即墨迟都不禁皱眉,这女子莫不是疯了?
好不容易生出来的灵力,她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连一丝一毫她都不愿意浪费,自己能不能摆脱散灵之苦重新修炼就在于此。
她把自己所有的真气都调动一处,丹田之内的灵力被硬生生由云雾状压得快变成球形,滚滚热气从丹田之处涌出,所有灵气都汇聚在一处熊熊燃烧起来,幽灵青丝也随之压下那团烈火,药力还在催化,火势越来越猛,她实在强压不住,火球在丹田之内爆开,化作数股强劲的灵力冲撞奇经八脉,经过之处血液都被蒸发干净。
巫云的口鼻都流出暗红血液,十分骇人。
正当危机时刻,一道清气从她头顶灌入,这股力量更为强劲醇厚,一入体就把四处乱窜的灵气往丹田之处赶去又缩成一个小球,那股清气也融在小球之中交融在一起,本来炽热如烈日的丹田也被淡淡的清凉包围,青丝也进入小球之中缓缓转动。
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身体又能再修炼了,再无散灵之虞,是谁说巫族人散灵之后必死无疑,她还活的好好的,并且比以前更好,现在的修为已经相当于凡人的金丹期,全靠丹药堆砌而来,这么多的药如果常人能全部吸收无恙,至少可以堆出一个元婴初期修士,而按巫云散灵后的身体能到金丹境界,也实在奇妙得很了。
巫云眼睛睁开,眸子里闪亮如星,一起身也觉得自己体态轻盈,又仿佛再活了一次,这种感觉真好。
即墨迟惊讶的看着她,“可真人令人惊异,你服下这么多药还和常人一般无二,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到个金丹后期。”
巫云本来以为即墨迟会惊讶自己怎么还没爆体而亡,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她心知刚刚那团清气是即墨迟体内的真气,刚刚若不是即墨迟在一旁相助,现在自己怕是已经走火入魔,“救命之恩,定当相报。”她承诺道。
“你当真要报?”
“自然。”巫云说的毫不犹豫。
“你随我来。”即墨迟手一挥,面前的茅屋变成了一座坟冢,上面写着西国剑圣即墨迟之墓,所立之人未写明,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障眼法。巫云有些惊异,原来即墨迟已经死了。
“生非生,死非死。”即墨迟淡淡道。
听着这短短的六字巫云想到了落雁湖上的碑文“天要亡我而不得生,我欲求死而不得死。”
生不如死之感何其痛哉,她只是觉得话语悲凉,自己却从未有过体会,哪怕是为族人所不齿,被逐出巫族,甚至散去灵力,她都没想过求死,她不畏死,只是还有好多事情活着才能做。
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又能懂独孤风临一点了,或许他也是这样,所以在战场上第一次遇见他时才会看到那样明亮的眼睛,那样让人动容的求生欲望。
死有何惧,只是生来不易。
即墨迟手一扬,面前景物一阵波动两人就来到坟冢之下,一处圆形石室,一头银发的即墨迟就静静躺在石台中央,双目紧闭,额头之上画着殷红朱砂符咒,四肢和心脏被不知名的乌木穿透竟钉进了下方的石台之中,身上又被手臂粗细的黑色铁链层层缠绕,共八根每一端挂在石壁上的八龙首口中。周遭是一圈圆形血池,一池的血色暗红腥气扑面,血液在其中缓缓流动从未蒸发。
被禁锢着的是即墨迟的肉躯,那此刻她身边站的应该是即墨迟练成的魂体,巫族典籍记载,凡真大能者都可炼出两体甚至更多,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魂魄也炼得如此厉害的,连化神中期的小白都不敌他一指之力。
而困住他肉躯的阵,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书上所提及的上古阵法,八荒封魔阵!能让人动用上古大阵困住的又岂是一般人,他额间的朱砂乃是用五神兽青龙、白凤、麒麟、貔貅和玄武之血混合制成,锁链也是深海铁精,虽然巫云修为已降到金丹可她感知气息的能力仍在,血槽内的威压气息分明是化神期的修士才有,而且气息驳杂,血池里面差不多足足有八位大能的全身精血。
有八荒封魔阵镇压,神魂难逸,而即墨迟的魂魄仍能自如运动,巫云不禁更高看了一眼,他的实力不知和大祭司比如何。
“我困于这里七百三十一年,你若有心助我可试试拔下心脏和四肢之处的通天神木,虽不能肉躯尚被困住,可魂魄应该能离开这座山了。”
巫云一愣,通天神木不是巫族的神树之根么,怎么又会在这里,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了,原来他的神魂也不是完全自如,有封阵在些行动范围也只限于山顶罢了,要是真能满殷乞乱走,她还真的要怀疑即墨迟是不是已经成神只差没上天界了。
“我试试。”她越过血池走向即墨迟的躯体,虽然即墨迟于她有恩,可这八荒封魔阵却非针对一般修行之人,如果贸然拔出也不知会惹出什么祸端,若拒绝又担心即墨迟翻脸,毕竟即使自己修为没倒退之前,对方要杀自己也是一个手指头的事。巫云心下主意打定,待会拔的时候出工不出力便可。
她体内真气聚于掌中,握在那乌木之上,拔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把真气卸去,装着极为费力的样子在地上拉开架势蹲了半天,乌木钉纹丝不动,这过程中她也试过稍微用力,发现钉的非常紧几乎和下面不知名的石材合为一体。
“哎,好像不行,我歇一下再试试。”她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水,一脸疲惫道。
即墨迟面色黯然的摇了摇头,“罢了,我早应该知道是如此,本以为你能在濯灵泉里泡这么长时间还抱有希望,是我多想了,他加的封印又岂是一般人能毁去的。”
即墨迟已经这样厉害,封印他的居然是一个人,巫云以为至少是一帮,她又对化神期修士的能力有了新见识。“你说那个他是谁?”
即墨迟无奈笑道:“我也不知,他是为了雪魄剑而来,可就如你所说雪魄剑认主,他既杀不了又要切断雪魄剑和我之间的血脉联系,就把我镇压此处,一晃就是七百多年。”
如果真是这样那即墨迟可真够惨的,即使看他不是坏人,可有八荒封魔阵在,巫云现在也不能再随便救人,毕竟有过一个敖桀在先,她现在学会了尽量不去管闲事,哪怕即墨迟救过自己也一样,毕竟能力越大能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
两人回到地面,巫云让小白显出本体骑在上面,“我下山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救你。”巫云说道。
“你要下山么?”即墨迟语气有些迟疑。
“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破不了这大阵的。”看即墨迟脸上露出犹疑之色,“你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
“我一人在这里呆了七百多年,好不容易有个人上山来说说话,我并不想让你走,而且这大阵我心中自然也清楚除了他亲自来,多半是解不了的,况且你区区一个凡人又能寻得什么人,我担心你一去不复还。”即墨迟皱着好看的长眉。
“我一向言出必行,放心,你的大恩我还没报,不会弃你而去的。”大不了每隔几年就上山来看他一次,顺便看看有没有法子能减轻大阵造成的痛楚,毕竟即墨迟的神魂醒着,肉躯上的痛苦魂魄也能清晰感知。
“要不你拜我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这才能相信你不会就此一去不回。”即墨迟想了想说道。
“什么?”巫云以为自己没听清,差点从小白身上栽下来,她向来无父无母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既要当自己师父还要当自己父亲,而且面前这男子除了一头白发外模样上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好么,该不是被囚禁太久脑子坏掉了,她弱弱说道,“你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