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乔盈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谭陵追了出来,说要带乔盈去医院包扎,
我拦了辆出粗车,乔盈转过身突然吼了谭陵几句,
“管好你妹妹就行了。我很好,用不着您多操心了。”
“我是医生,有必要查看病人的病情,这是职责。”
我将乔盈塞进车里,都不忍看下去他这幅假惺惺的面孔,对谭陵做了个隔离的手势,他们有钱人,可真会玩。
“职责?你把轮椅放在我面前让我自己爬上去的时候,我可没觉得谭医生认为医生是神圣的职业。”
“也是,像我们这种社会底层的蝼蚁,坐过牢的,无坚不摧。根本不需要医生的同情心。”说完,我便钻进车里,重重地关上车门。
“你以为江重山看中的女人我敢动吗?”出租车扬长而去,谭陵最后说的话被掩于汽车尾气中。
一路上,乔盈都没有和我说话,我知道她是觉得我不该去找江重山,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也没有时间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乔盈去卖血卖肾,也不能看着马叔把开了几十年的超市给别人,他说过,那是他等爱人回来的地方。
八十万,对江重山来说什么都不算,我只要答应他的条件就好。
后来,之后的半个月,我和乔盈还是每天晚上都去“罪恶酒吧”,赚点小费,白天的时候乔盈就陪在乔奶奶身边。
乔盈跟我说手术成功的时候,我感觉就像心里的巨石落了一样,那个傻丫头肯定高兴到不行,买了一大堆水果便赶过去。
到了医院后,乔奶奶还在昏迷中,麻药劲没过去,乔盈贼兮兮地拉我到门外,
“舟子,现在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个?”
“一个是乔奶奶手术成功,另一个呢?”我看着她贼溜溜的眼神忍不住拍了她一下,还跟我搞神秘。
“舟子,‘罪恶‘的经理打电话过来说想要签我们,年薪能给我们个几十万。我说了,就只陪酒,不做别的,那经理挺好说话,同意了。怎么样?”
“还有,到时候,我们差不多过个两三年就能把八十万还给江重山了。哎~你说是不是上帝觉得我们太惨了,才让走的狗屎运。”我看着乔盈的眼神,从来都没有那么明亮过,似乎往后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可是,冥冥之中,其实一切痛苦的源头才刚刚开始。
“盈,我要结婚了。”
我犹豫了很久,语气很轻,可是这句话却翻涌在我的心里好久了。
乔盈以为我开玩笑,还戳我酒窝,可是看到我认真的眼神之后,双手渐渐垂了下去。
“舟子,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奶奶刚好,我经不起这种大起大落。”
乔盈想转身推开门进去,我突然攥住她的手,怕她真的再也不理我,
“我没有办法,这是江重山唯一的条件。”
“那你和他结婚?”
“和他哥哥。”
“方轻舟,你疯了吗?你要嫁进那种地方去,什么时候被玩死都不知道。不行,我去求他,宽限我们几个月,钱还给他,你不能嫁进江家。”
乔盈突然推开我,往前走去,身后病房里的护士突然出来说,
“病人醒了。”
乔盈愣了一下,停住脚步,转过身擦着我的肩膀跑进了病房。
夜晚的天台风总是很凉,尤其是医院的天台,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和乔盈站在护栏边,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灯光不停地闪耀着。
“舟子,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活的像人一些,不用为了钱那么窝囊。”
“不知道。如果我们没有恨,没有罪,可能会活的好一点。我多想带着齐安,还有你带着乔奶奶,我们离开,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开个花店,温馨地活下去。”
“可是舟子,恨这种东西忘不了,即使去了别的城市,恨还是留在心中。你看到那座亮眼的大厦了吗,上次我偷听到马叔和奶奶说,那个男人在那儿上班,不知道和那个女人怎么了,离了婚现在又重新娶了一个拖家带口的。”
“舟子,你说他这么多年真的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母亲和女儿吗?”
我转过头,看着乔盈,风吹乱了她微卷的头发,她的眼神像迷雾一般,飘散在很远很远。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们两个人,乔盈从来没有见过父母,我知道她在梦里的时候肯定期待过父母的模样。而我,却是一个间接杀死父亲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