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一夜无眠,她思索了大半夜,一直到第二天天色微亮的时候才如梦初醒。她顶着两只熊猫眼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六点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感觉脖子一阵酸疼,仿佛要脱臼了一般。
恍恍惚惚的又回到了出租屋,一切跟昨天晚上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不免有些失落,可见盛祁言昨天晚上又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说到现在最感到烦恼的应该是她吧。
没有时间多想,弥清拿好该拿的东西,然后出门了。在车上的时候给刘女士打了个电话,对方俨然是拒绝接通,无奈之下,她只好发了个消息过去。
没个两分钟对方就接受了自己的要求,相约在工作室斜对门的饭馆见面。
几日不见,刘女士更加显得萧条,一身有着些许褶皱的黑色中长裙,面色蜡黄,一双无神的双眼眼袋堆积的高高的,唇瓣上的口红都没能遮住那份干裂。
肩膀耷拉着,从门口走过来的时候都显得十分无力。
当她看见弥清的时候,无神的双眼里瞬间浮现了几分敌意,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的坐在弥清对面,将自己的东西放置好,然后便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
她先是把自己手机上的信息拿出来对准弥清眼前,给她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信息就是弥清在车上给她发的消息,内容是:你老公的死有蹊跷,可否详谈?
弥清正了正色,将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有用的资料拿出来,然后推到刘女士面前,不紧不慢的回答:“你老公的资料,我了解的就是这些,你看看可有误?”
刘女士不明所以的将资料看了两眼,然后抬起眼帘,明显的有些不耐烦了:“是又怎么样?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说话有点冲,让弥清感到压抑,就怕找错了说话的突破口,对方直接撒手走人。
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你老公是个有文化的人,而且还精通法律学,从法律的角度来讲,在一件事情还存在疑问的时候,是不会被轻易判罪的。而你老公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为何却因为法医的拖延,就觉得没希望自杀了呢?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她自认为自己说的话已经算是有头有尾了,可是没想到刘女士并不这么想,冷笑一声,猛然站起身,将资料重重的砸在她脸上,眼中堆积着浓重的厌恶:“说到底你们这些人就是为了自己的失误开脱吧。”
说完之后指着弥清的鼻子就一阵威胁:“我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这件事情我都不会善罢甘休,你别以为上了法庭,丢就一个赔偿金就没事了,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就跟现在的我一样。”
弥清能明白对方的痛苦,可是这般极端的态度,她也不好找话给她沟通,不免有些急了。
她也连忙起身,想要解释:“不是的,刘女士,你听我说,我并没有想从这件事开脱罪名。只是……我说如果你的老公不是因为我的事情自杀的呢?换一句来说,万一他不是自杀的呢?”
刘女士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当下就哈哈大笑出来,有些疯狂。那张本来颓废的已经不成人样的五官因为这笑容,便变得十分狰狞。
她差点没忍住上来给了弥清一巴掌,但是还是攥紧拳头,嘴角噙着冷厉的笑容:“弥小姐,麻烦你再编造个更好笑的笑话好吗?我老公被收在监狱里,你觉得他不是自杀的,还能在警官的眼皮子低下被别人杀害吗?”
虽然这听起来确实荒唐,但是福尔摩斯也说过,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可能就是真相。
弥清收了收手心,一脸为难,久久之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想想确实不可能,但是你觉得你丈夫是那种轻生的人吗?”
这话倒是把刘女士难倒了,她抖了抖身子,愤怒与厌恶的表情渐渐淡去,只有一片忧伤与茫然。因为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何这么想不开。
弥清看她的表情似乎有所动容,连忙趁热打铁:“据我调查,你们两人似乎还有一个才三岁的儿子吧,这件事若是你老公是被人诬陷的,他必定会坚持到水落石出的那天,为何突然选择自杀?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刘女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最终还是妥协了一般,缓缓的坐了回去,双手紧张的交叉在一起,放在桌面上,低着头,浑身散发着伤悲的气息。不时就抽泣了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弱小而又无助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明明是清白的,却选择带着这莫须有的罪名死在牢房里。”
弥清也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轻声安慰道:“刘女士你先别着急,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有蹊跷,如果可以的话,请将这件事再一次交给我,我一定帮你老公沉冤得雪,如何?”
刘女士抬起脑袋,泪眼婆娑的模样,看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再一次?你确定不会水我?”
弥清仿佛看见了希望,当下连连点头,却没想到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看她这回应的态度欢愉,刘女士刚还没放下的隔阂,瞬间堆积的更深,眼里的泪水猛然擦干,眼眶一圈通红。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注意,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就算是这样,这件案子我也会找别人来,不需要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来帮忙。”
刚刚还浮现的希望,因为她这句话,瞬间破碎。弥清有些无力的垂下脑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刘女士似乎也不打算谈下去了,收拾好自己的包包,起身,看向她的目光冰冷而又厌恶:“弥小姐,我请你这之后,在没有上法庭之前不要跟我有任何联系与牵扯。至于我老公的案子也无需你费力。”
话落,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饭馆。留下弥清一人沉浸在失落之中。
刘女士气势汹汹的快步离开了饭馆,原本低落的心情被弥清一闹便更加难受,她看了看蔚蓝的天空与高耸的楼房,眼泪差点忍不住落个满脸。
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拦了一辆车,动作利索的钻进车内:“去香榭苑43号。”
“好。”
那人淡淡的应了声,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刘女士并没有注意,出神的望着窗外飞速流窜的风景发呆。
车子驰骋了一会,她才发现不对,连忙开口叫师傅:“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不是去香榭苑的路啊。”
开车的男人背对着她,身形高大而又笔直,半侧颜可见刀削般的轮廓,十分精致。
他没有说话,而是空了一只手将一个优盘扔给后坐的刘女士,淡淡开口:“刘女士放心,香榭苑的路我知道怎么去,相对的,我觉得你需要多余的时间来冷静下,再看看小视频什么的。”
刘女士一脸懵然的看着自己手中黑色的优盘,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被恐惧代替:“你……你到底是谁?”
男人突然刹住车,停在马路边,随后缓缓把脑袋转了过来。刘女士来不及看,就疯狂的去开车门,可是无能为力。
“刘女士别急,这车门怕是你在没看完视频之前,你是开不了的。”
刘女士惶恐难安的松了手,怯生生的回头对上男人的那张脸。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瞳仁散发着致命的深邃,一眼便抽了神识,脑子空空。
刘女士大惊失色,愤怒而又惊慌的指着他大喊大叫:“我记得你,你是那个,那个弥小姐身边的助手?”
“十分荣幸,刘女士还记得我。你好,我应该自我介绍下,我是弥清小姐身边的助手以及她老公,盛祁言。”盛祁言扬起嘴角,那笑容仿佛有一种令人安心的魔力一般,让刘女士不再方才那般害怕。
但是换而而与之的事愤怒:“刚才她跟我说的我已经听了,我也给出了回应,你们现在这又是算什么?”
盛祁言收回脑袋,端坐在驾驶台上,然后将车子开动了起来,随后不紧不慢的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刘女士的老公死的太冤了,我看不过去而已。在你看完这优盘里的内容之前,我会免费带刘女士在外兜几圈风,等你看完了,便将你安然无恙的送回去。”
看着外面飞速流窜的风景,刘女士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好紧捏着优盘,深思了下。
还没同意之际,盛祁言又开口了:“你坐的位置下面有个箱子,箱子里有电脑,请随意使用。”
倒是安排的妥当,刘女士心底冷笑,无奈之下,只好弯腰拿出电脑,将优盘里的内容悉数看完。
从刘女士那里碰壁的弥清,整个人都显得无力了许多,回到工作室的时候,门口都堆积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纸条,以及用红色颜料写在墙壁上的几个大字——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