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好，请问午餐要点什么？”
顾渊那句表明心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空姐问。
他迅速地坐直身体，和林浅拉开了一些距离。
“都什么可以选择的？”
空姐报上了一串菜单，顾渊随便点了一种。
“您身边的那位女士呢？”
顾及到林浅在休息，空姐也很小声地问。
林浅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醒了，在装睡。
顾渊一时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林浅有没有听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话。
他直接戳穿了林浅装睡的意图。
“我知道你醒了，起来看看你吃什么东西，该填饱肚子了。”
林浅的演技不错，懵懵懂懂地睁开眼，还不适应地眨了几下，好像真的是刚从睡梦里醒过来一样。
“怎么了……”嗓音也听上去迷迷糊糊的。
可惜，她微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就凭她这一小小的举动就能看出来，说她对顾渊完全没了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林浅绝对听到了，顾渊敢肯定，只是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发飞机餐了，问你想吃什么。”
顾渊面不改色，又重复了一遍。
“噢噢。”
林浅无意识地点着头，随便报了一种饭给空姐。
吃飞机餐的过程中，也许是林浅微红的耳根给了顾渊回应，让他有了底气，大胆了起来。他不再一味地选择忍让，而是主动出击。
“浅浅，到了国内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比如在哪儿落脚？”
“这和你的关系不大吧？”林浅不好拒绝地太难看，又补充道，“应该是在B市休息一晚上，然后带莉莉去H市。”
毕竟她回国的初衷，是把林煜华安葬在生她养她的家乡。
她知道顾渊问这句话是打着什么年头，是想让她顺便住在他那里。
顾渊神色不变，好像并没有林浅想的那种打算一样。
“你一个人带着莉莉，一定要注意安全。酒店挑档次高的，安全性也高很多。去H市尽量选公共交通工具，不要自己租车。实在不方便的话，我这边也可以给你提供车辆。”
林浅干巴巴地道谢：“多谢提醒，车子就不必了。我和莉莉到时候坐火车过去，也好让她看看沿途的风景。”
又是一阵沉默。
莉莉人小鬼大，一直坐在一旁观察着这边的动静，两只蓝色的眼睛提溜提溜地转，但聪明地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顾渊又问。
“浅浅，下一届的JK设计大赛，你会参加吗？”
林浅扒着米饭的勺子一顿，神态不是很自然。
她也觉得顾渊卑微地有些可怜了。
费尽心机找着各种话题，又怕惹得她不快……
林浅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我想应该是会的，JK设计大赛对我的设计师生涯很重要。而且我怎么着也是个Z国人，对于一场开在自己家门口的比赛，我还是很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赢一把的。至少不让那些外国佬把全部的奖杯从Z国的土地上带走。”
林浅愿意和顾渊说这么多话，就说明了她并非完全的铁石心肠。
顾渊微微笑着，“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设计师。本来那些外国人拿走我的奖杯，我还觉得有些心疼。既然你拿了，我便觉得心里舒坦了。”
顾氏是JK设计大赛中国场的主办方，大赛上所用的奖杯，理论上也是由顾氏来提供。
林浅这么在心里一计算，颇有些心疼，真的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了。
她的神情不由复杂起来。
顾渊……
“到时候，苏言在赛场上看见你，一定会觉得很激动的。”
顾渊继续说着，在听到“苏言”这个名字的时候，林浅有些恍惚。
苏言，顾渊的好友，苏氏集团的继承人，却放着偌大一个集团不去继承，选择成为了一个珠宝设计师，林浅曾经的同行。
他们在设计上很有共同语言，本来要共同给苏言的奶奶设计一款珠宝，可惜因为各种各样的外界因素，最后没能成功。
林浅离开Z国的这五年时间里，没少听到苏言的大名。
苏言在珠宝设计的领域也一直在进步，名气越来越响亮，从国内到世界。
就连在美国的时候，很多业界大佬都知道Z国有一位叫Yan·Su的新锐设计师。
在下届的JK设计大赛里，更是被视为珠宝设计奖项类冠军的热门人选。再加上主场加持，苏言只要去参加，多少肯定能拿一个奖杯回来。
小依都在林浅耳边念叨过，有生之年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去找苏言设计一款结婚戒指。
林浅在建筑设计的行业虽然也风光，但很大程度上是沾了林煜华的光。
而且她现在取得的成就，不一定就能比得上她坚持珠宝。
林浅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她当初没有转行，是不是也会像苏言一样，成为全世界著名的珠宝设计师？
同样是参加JK设计大赛，她和苏言的意义完全不同。
林浅是要JK设计大赛为她加持光环，而苏言，则是去增加JK设计大赛的光彩。
可惜，没有如果。林浅只是这么想一想，还从来没有后悔过转行的选择。
珠宝设计对她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它承载了她最为痛苦的一段记忆，是她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我好多年没见过苏言了，说实话，还挺想他的。”
林浅难得开了个玩笑，“顾氏能挖到苏言这样一位大设计师，可是赚大发了。可惜我已经不做珠宝设计了，不然我们还能切磋一番。”
苏言一飞冲天，连带着顾氏珠宝设计部的逼格都提升不少，销量上升很多百分比。
“苏言也经常提起你，知道你回来了，他肯定也很高兴。”
下了飞机之后，林浅总算明白过来了，顾渊突然在她面前提起苏言是怎么个意思。
“浅浅，欢迎回国。”
从候机楼的大门出去，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路旁。
苏言摇下暗色的玻璃车窗，朝两人挥了挥手，笑得温文儒雅。
时间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一如既往的清俊，还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整个人显得更有气质。
“苏言？”林浅有些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听阿渊说你回来了，我等不及你亲自来找我，索性就来接你了呗。”
苏言开门下车，当着顾渊的面，给林浅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五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过奖了。”林浅牵过莉莉，“这是莉莉，我姑姑的女儿。莉莉，这是苏言叔叔。”
莉莉很是乖巧，“苏言叔叔好。”
苏言瞥了顾渊一眼，两人像是在用眼神交流。
他们意思表达的非常隐晦，林浅还没注意到他们在干什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结束了交谈。
“莉莉，你好。”
苏言很自然地接过林浅的行李，放在后备箱。然后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女士，上车吧。”
林浅诧异地看了眼顾渊，苏言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
“不用管，阿渊家里的司机会来接他。我的任务呢，就是把两位美女平安地送到酒店。”
顾渊也说：“浅浅，你上苏言的车，让他送你。我家里的司机就在附近。”
林浅哑然。
该不该佩服顾渊煞费苦心？
知道她肯定会拒绝他的帮助，但又担心她的安全，于是就用了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让苏言来帮忙照顾她？真的是……
林浅在心里叹了口气，拉着莉莉上了车。
“那就麻烦苏大设计师了。”
“麻烦什么。”
苏言很随意地一摆手，带上车门，发动了车子。
车沿着马路渐行渐远，偶然回头，却发现代表着顾渊的那个小黑点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像是在目送他们离开一样。
“浅浅，你们要住的酒店订好了吗？”
五年不见并没有让苏言和林浅之间生分，林浅在他面前也不觉得拘谨。
“已经订好了。”林浅报了个地址。
“这个啊……”苏言在脑中飞快地搜索着相关信息，“这家酒店不错，安全系数高，服务也很好。”
“听你这么一说，我今晚就能放心睡个好觉了。”林浅笑道。
苏言特意没有把车开得太快，一来怕林浅莉莉不适应晕车，二来想让她们也看一下路旁的风景。
“怎么样？跟五年前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
林浅近乎贪婪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熟悉的中文字、熟悉的黄皮肤……就连传来的国骂，感觉都那么地亲切。
她有很多的感慨，话到嘴边却难以表达，最后只是感叹出了一句话。
“B市比以前更好了。”
苏言有些惋惜道：“B市这两年的变化真的很大，可惜你在B市待的时间不够长，不然我能领着你好好地在B市参观一下。还有这个小丫头，你是第一次到Z国对不对？”
莉莉奶声奶气地应答：“对。”
机场到市区的距离不短，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到了林浅订好的酒店。
苏言帮林浅提着行李，送她们进去。
殊不知在暗处，有人把这一切都用照相机记录了下来。
“报告，目标人物已进入酒店，请进行下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