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是活下来了,但风光的日子是不在了。
杨君雅在罗锋生前的安排下,去了一家饭店当清洁工。
她娇嫩的手做了这种粗活,心里更是恨意倍增。
不过林浅居然主动送上了门来?
杨君雅脑子里满是仇恨,已经不用脑子思考了。
她没有管任何后果,就要对林浅出手。结果因为谋划不周,差点被同事发现,只来得及把林浅推入一旁的仓库里。
要是让杨君雅知道,她不但没有害到林浅,反而成全了林浅和宝宝见面,恐怕要呕血呕死。
饭店的负责人怕惹祸上身,当即开除了杨君雅。
她彻底没了赚钱的途径,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老天爷啊老天爷,林浅是你的亲闺女吧……”
杨君雅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恨恨地咬着牙,有一行眼泪顺着脸庞慢慢滑了下去。
“你为什么总是站在她那边?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帮帮我呢?”
她现在和林浅有半点的可比性吗?
林浅是著名的建筑设计师,衣锦还乡,老公孩子热炕头。
她只能像只见不得人的灰老鼠一样,蜷缩在看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里。
“林浅,我不会让你得意下去的……”
杨君雅扶着墙,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像醉鬼一样,路都走不稳当。
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会亲手摧毁你所有的一切……林浅,你给我等着……”
……
林浅回国后,第一次接到了政府方面的电话。
打电话来的人自称姓牛,是公安系统的工作人员。
林浅的第一反应是她的身份出了什么问题,还担心了一把。
“顾夫人,您放心,没什么坏事。”
牛先生的很是谄媚,林浅对他口中的“顾夫人”这一称呼很是不满,但也没有说出来。
“监狱里有两位犯人,都指明要见您。”
“犯人?”林浅只觉得好笑,“监狱现在都成了慈善机构吗,还要满足犯人的愿望?我又不是他们的亲属,没有探视权。”
“探视权好说、好说……”
牛先生听出了林浅话里的不乐意,好商好量地哄着她。
“请顾夫人多多谅解了,实在是那两位的来头不小……上面交代了,对他们的要求尽可能满足。不然,咱也不至于为了俩犯人来劳烦顾夫人,您说是不是?”
牛先生很客气了,林浅也犯不着和他过不去,于是也缓和了语气。
“牛先生能否透露一下这两位犯人的身份?我再做决定。”
“顾夫人应该听过他们的,前江安集团的总裁夫人和少爷。”
沈临川和他的母亲?
这是美国一别后,林浅第一次听到和沈临川相关的消息。
她知道沈临川和罗锋勾结,做下了不少坏勾当,当即被逮了押送回国。
至于回国之后怎么样了,就不是林浅能打听到的范围。虽然去问顾渊,得到这些消息也很容易,但林浅心里膈应,不愿意去问。
“我能冒昧问下,这两位是什么罪?死刑吗?”
牛先生笑了,“没有这么严重,夫人。”
他报了一连串的罪名,有的林浅连听都没听过。
“……江安的夫人,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那位少爷判的重了些,二十年。”
二十年。
沈临川今年才三十岁不到,他最好的年岁,都要蹉跎在监狱里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过如此。
不知道沈临川有没有后悔过。
林浅有了一瞬间的愣神,被牛先生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夫人?夫人?这事儿您觉得怎么样?”
“啊,可以。”
“太谢谢夫人了,我这就去安排了?”
“嗯。麻烦了。”
虽然不知道沈临川和他妈妈找自己什么事,但林浅还是答应了下来。
根据监狱那边的安排,林浅首先见到的是沈夫人。
林浅被狱警恭敬地带进了一个小房间,中间用巨大的玻璃板隔着,两边有电话,这也是她一会儿和沈夫人交流的媒介。
监狱很逼仄,很压抑,很灰暗。
所有人,不管是狱警还是犯人,都让人觉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等了大概五分钟,狱警把沈夫人带了上来。
沈夫人是江城的头号贵妇,在B市也能排的上号。
她永远都穿着最考究、时新的衣服,盘着精致的发髻,高昂着头,眼睛看谁都满是不屑。
而现在的沈夫人,穿着监狱统一的条纹衣服,烫的长发被剪去,成了男人一样的寸头。
她的手上戴着镣铐,只有腰板还是一如既往地挺直。
监狱生活并没有磨灭她的锐气。
想到这儿,林浅竟然还觉得有些庆幸,替沈夫人感到庆幸。
人要是没了精神气儿,才算是真的毁了。
沈夫人每一步还是走的很优雅,她在林浅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习惯性地伸手去撩头发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剃成了板寸。手稍微僵硬,然后放了下来,拿起电话。
“林浅。”声音很冷。
“沈夫人。”
林浅很识趣,没自取其辱地叫沈夫人“伯母”。
隔着玻璃,沈夫人给了林浅一个轻蔑仇视的眼神。
“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依旧跟不好听。
林浅微笑着,全当在听狗吠。
“你生的一副刻薄的长相。”
沈夫人眯起眼,审视地打量着林浅。
“最克周身的人。你看是不是?”
沈夫人掰着指头说给林浅听,一下一下地往她心上捅着刀子。
“你才多大,就克死了你妈。和陆彦谈个恋爱,害的人家一个大好的青年才俊死于非命。你又克你爸,他晚节不保,锒铛入狱。还有你……”
“够了!”林浅冷冷地看着她,“沈夫人这是想让我以牙还牙,称赞你克夫?江氏百年的家业,毁在了你和你的败家儿子手里。”
“你在说什么?”
沈夫人的眼睛瞪得溜圆,尖锐的声音几乎要把人的耳膜划破。
“你这个狐狸精,你还怪到了我头上?都是因为你,我们沈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浅皮笑肉不笑。
“抱歉哦,沈夫人,和我没有关系,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她的眼神也冷冽了起来。
“你还敢说和你没关系?”沈夫人怒目而视。
“我为什么不敢?”
林浅优雅地掩唇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是我按着沈临川的头,让他和罗锋合作的?”
她咄咄逼人起来,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罗锋可是我的杀父仇人,沈临川和他合作,摆明了就是在和我作对。我还没找他算账,夫人倒是怪到我的头上去了?可笑,可笑。”
林国远发现了周昌和安靖思勾结的证据,才被他们想法设法害死。罗锋是周昌的得利手下,某种程度上也是林浅的杀父仇人。
“说起算账,我这里倒是有一笔账想和夫人算一算。”
林浅盯着自己素白纤细的手指。
“夫人逼我出国,害的我和儿子骨肉分离,错过了他的成长。这其实还只是小事——”
沈夫人眉头紧锁,直直地看着林浅,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在美国那会儿,姑姑得了癌症。善良的沈公子帮我找了一个顶尖的医疗团队。说来也是奇怪,从那个医疗团队接手我姑姑之后,她的病情就急剧严重。很快,就撒手人寰——”
沈夫人不屑地嗤笑一声。
“这还不好说?又一个被你克死的人而已。”
“是吗?”林浅忽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夫人现在怎么想的,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所以你肆无忌惮,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想让我背什么黑锅就让我背什么黑锅。”
就像当年,强迫她离开祖国。
“但我真的拿你什么办法都没有吗?”
林浅慢慢收敛了笑。
“我现在觉得,我姑姑的死很蹊跷,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会申请调查,让政府还我姑姑一个公道。”她刻意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抓沈临川去当挡箭牌呢?”
跨国调查难度系数很大,但林煜华是个名人,林浅也不是个能随便得罪的人。更别说那些酷爱推波助澜的记者。
沈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连带着手上的镣铐都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沈夫人慌乱地摇着头,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是不喜欢你……可临川他对你那么好,他、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对一个母亲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半条命。
“沈临川非法囚、禁过我,还对我强、奸未遂,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好?”林浅残忍地勾起唇角,“不用挣扎了,夫人,认命吧,这是你们该得的。”
不是说我克人吗?
克完了周围的亲人,可不是轮到你们了?
“不——不要!林浅我求你了,不要这样……你恨我就报复在我身上,看守所是我让人弄你进去的、国也是我逼你出的,这些都和临川没关系啊……”
林浅淡淡地叹了口气,不管身后沈夫人的哀嚎,转身走出了监狱。
对沈夫人的报复,到此为止了。
从今往后,她对于林浅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